云归及时止住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他们宗门的弟子,无论成不成器,只要没有触犯根本性的原则,就该一视同仁,他实在不该这样想。
但他能忍住,抚崧可没那样的心胸。
“你在说什么胡话?其他弟子无端遭此横祸,你就只关心墨知晏一个人?”
渡难长老也是个火爆性子,“抚崧长老何出此言?我当然也心痛其他弟子,但死者已矣,我关心活着的人,有什么错?再者,你怎么能直呼少主的名字?”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云归及时止住身边的人,“少主还活着,我们此次前来,就是带来了少主的魂灯。”
云归广袖一展,掌心中出现一盏古铜色的油灯。
上面的火苗正稳定地燃烧着。
此物不能随意移动,他们也是借助了特殊的法器,才能暂时将它带离魂灯殿。
看到这盏魂灯,两位带队长老才算狠狠松了一口气,转而才想到其他弟子,心中不免又升起哀凄。
他们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来的时候还好的一行人,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更让他们煎熬的是,他们还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继续等在外面。
直到几个月后,菩提秘境再次开启。
悬浮在半空中的玉色光晕一闪,一个人跌跌撞撞跑出来。
头发散乱,衣袍破烂沾满血迹。
身上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
云归站起身。
其他三人也早就绷紧了神经,从菩提秘境开始往外放人,就都把目光放在了入口处,眼睛一秒都不敢离开。
眼看其他人都一个个出来,唯独墨知晏不见踪影。
要不是魂灯还好端端地燃着,他们真要担心,墨知晏是不是也出什么意外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墨知晏故意拖到最后一刻,就是为了躲开林慕一行人。
经过之前那一遭,他现在已经不敢去赌了。
谁知道林慕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他不能让这些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一看到人,墨知晏眼底暗光一闪,眼泪说来就来,踉跄两步,哽咽地叫了一句,“观微长老,渡难长老……”
话说一半,眼泪就掉了下来。
墨知晏再难支撑住身体似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两位带队长老连忙上前把他搀扶起来,仔细感受他身上的伤势。
发现只是一些皮外伤之后,两人悬在半空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观微长老从身上掏出一瓶瓶丹药,往他嘴里喂去。
墨知晏感受着暖流沿着喉咙往肚子里汇聚,身上故意留下的伤痕快速愈合。
他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谁知一抬眼,撞进了一双微冷严厉的眼睛。
墨知晏心里咯噔一声。
云归?还有抚崧,这两个老不死的怎么会在这?
墨知晏脑子一转,很快明白了这两人的来意。
这么多弟子死去,华弥仙境必然会派人前来查看情况。
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两个人?
墨知晏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的冷意。
观微长老冷静一些,问他:≈ldo;少主,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墨知晏双手捂着脸,再抬头时,已经是一脸的痛不欲生,“长老,聿风师兄突然走火入魔,其他的师兄,还有带队的张松执事……”
他哽咽不成语:
“他们……他们……都没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太弱了,我就能救下他们的……对不起!”
两位带队长老连忙安慰他:“这和你有何关系?谁能预料到这样的事?”
“棠溪聿风是何等修为,岂是你能阻止的?少主不必自责。”
云归忽然道:“少主突破金丹了?”
两个带队长老刚才一心检查墨知晏的伤势,这时才发现他修为突破,惊喜道:
“少主已经到金丹中期了?”
墨知晏进去的时候还不到筑基后期,这次出来,竟然直接跨了一个大境界。
墨知晏勉强从自责的情绪中抽出心神,修为提升也没能让他的精神振作一点,只是惭愧地说:
≈ldo;不过是些许际遇,若是我能早点提升,也能助师兄们一臂之力”
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哭得肩膀都在颤抖。
引得两位长老又是一阵安慰。
云归一言不发,久久望着他们,花白的眉毛沿着眼角垂下,目光微凝。
抚崧用手肘拐了拐他,“你发什么呆?”
云归把他手推开,低不可闻地传音:“他的修为不太对。”
“哪里不对?”
“气息太浮,根基不稳。”
抚崧见怪不怪,“他一下子提升了那么多,气息不浮才怪了。”
云归摇摇头。
这么说也不是说不通。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两名带队长老一直把墨知晏视作自己的晚辈子侄,自然不会起疑,但是在他眼里,这位少主可不是全然纯白无辜的形象。
一个能无缘无故派人去杀害一户凡人的人,真的会因为同门惨死哭成这样?
若真是有这样伤心,又怎么能安稳下来提升修为,在几个月内,仅凭着自己一个人,就把修为从筑基中期提升到了金丹中期?
这可是菩提秘境,出窍期修士都必须小心戒备的菩提秘境。
筑基到金丹还要过一趟心魔考验。
莫非墨知晏身上真有天运不成?
云归道:“回去之后,你再陪我走一趟魂灯殿。”
抚崧道:“干嘛?”
云归远远望着浑身是伤的墨知晏,“我想再去看看那几名身死弟子生前留下的记忆。”
……
沧浪海边,林慕在一间客栈住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孵化,凤凰蛋已经变了个模样,从金红色变成了纯粹的红色,上面遍布金色的纹路,而且这颜色还一天比一天深。
终于,在半个月后,蛋壳里面传来了笃笃的声音。
里面的小凤凰在啄蛋壳。
四周的温度在升高,不需要提醒,一层水膜张开,把房间包裹起来。
凤凰蛋顶上被啄开一个小孔,稚嫩的鸟喙从里面探出一个尖尖,又缩回去,继续笃笃地啄周围的蛋壳。
直到凤凰蛋顶上的小孔有成年人大拇指大。
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
看起来还没有手指头大,通体呈现出肉粉色,稀疏的几根羽毛也是湿的,紧紧贴在身上,看起来瘦巴巴一小个。
黑豆豆眼四处咕噜噜地转,打量着四周,直到对上一双同样漆黑的双眼。
那双黑豆豆眼呆住。
林慕小心地摸了摸它的头顶,被手心里细嫩的感觉惊了一下。
他想收回手,那刚刚破壳的小崽子已经贴了上来,用自己秃秃的头顶使劲蹭林慕的手。
蹭了好一会儿还没停,林慕想把手拿开都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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