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敲了一下马车的车壁,谨慎道:“劳驾,可否容我们先过?”
片刻后里面才传出动静,马车帘子被掀开了一角,游万微笑着看过去——
然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秦子楚和庄学礼看着一脸被吓到了的游万,担忧道:“怎么了,马车主人是谁?”
游万几不可查地摇摇头,“一会儿你们就晓得了。”
秦子楚和庄学礼对视一眼,都很茫然。
大约一刻钟过后,里面传出清晰的三声梆子声,随后喧闹声就往这边传过来。
国子监下学了。
前面的马车也有了动静。
从上面下来一个持着拂尘的老者,对方面容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随后马车上又下来一位。
这位秦子楚他们都认识,是七皇子。
老者微微低着头,看着恭敬,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丝毫恭敬,“七殿下,陛下特地吩咐您在这里抄书,这段时日就委屈您了,一切吃食住处皆由国子监安排。”
七皇子微一点头,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劳烦公公了。”
“殿下,请吧。”
两人简单的对话把游万看呆了,连带着下学准备出来的那些个学子,个个表情五彩纷呈。
七皇子进去后,他们赶紧收好表情向他行礼。
然后等七皇子走过去之后,开始拼命给自己的同伴使眼色。
游万压下心里的各种猜测,抬起手来招了招,大声道:“里面的,你们的滑板到了,赶快过来领。”
一听滑板到了,气氛瞬间又欢快活跃起来。
“怎么才到啊,你们苏记怎么这么慢啊?”
“哟,这不是游公子么,放着尚书府的公子不做,跑来做生意啦?”
游万笑嘻嘻道:“前几日刚刚输给我,怎么,这么快又得意上啦?”
“你……”
游万从独轮车上取了一个滑板塞到对方怀里,“赶快拿着你的新滑板好生练习吧,再像上回那样输的那么难看,回头我爹又要骂我惹事了。”
对方接下滑板,恨恨道:“你爹好歹也是个吏部尚书,整日里像个缩头乌龟似的缩在家里,难怪三殿下不喜……”
身边人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说。
这话着实有些狂妄了,游万的爹怎么说也是吏部尚书,正儿八经的正二品大员,即便如今在朝堂上被排挤也轮不着一个公子哥儿来置喙。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嘴快了,但想想三皇子如今的地位,又觉得自己没必要道歉。
最后也只是哼了一声,抱着滑板走了。
游万面色不变,淡定地发完了所有的滑板,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才啐了一声。
“没家教的狗东西。”
三人推着空下来的独轮车往回走。
游万很快就把刚才那点不愉快的小插曲给忘了,兴致勃勃道:“你们都猜到了吧,方才那位公公就是陛下跟前的大总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出动他亲自来呢,七皇子到底犯了什么大错啊?”
秦子楚提醒道:“方才他似乎提了,是七皇子言语不端惹怒了陛下,所以陛下罚他来国子监抄书。”
游万若有所思道:“你们不觉得很怪吗,罚禁足,罚什么都好,怎么偏偏要罚七皇子来国子监抄书呢?”
庄学礼随口道:“兴许是因为七皇子是个武人?”
游万点头,“有可能,把一个武人罚去抄书,陛下可真够狠的。”
这是精神上的折磨啊。
其实国子监离着苏记并不远,不刻意绕路的话很快就到了。
三人把独轮车放在铺子里,然后锁上门回家。
到家后,游万又细细把刚才的事情咂摸了一遍,狐疑道:“不对啊,你们还记不记得,他们是等到国子监下学才下车的,好像,好像就是要让那些人瞧见似的。”
秦子楚点头,“你这么一说的确诡异,难道陛下是为了特意在众人面前下七皇子的面子么?”
庄学礼疑惑道:“七皇子似乎并非注重面子之人。”
游万表示同意,“没错,七皇子被放逐这么多年,还在乎这个?”
顿了顿,庄学礼又提供了一种可能性,“陛下莫不是故意在那些人面前做样子?”
游万睁大了眼睛,“怎么说?”
“说不准陛下是故意寻了个借口,把七皇子弄到国子监去读书,毕竟他是个武人,读的书少。”
“读书少怎么了?”
“陛下说不准有心想把皇位传于他,先让他读些治国安邦的书籍,但又不想让那两位察觉,所以才让公公故意做了这一出。”
游万:“……”
他笑出了声,“学礼啊,我知道你一贯就看好七殿下,可是你这脑洞开的也太大了吧?没道理啊,好端端的陛下为何又考虑起七殿下了?”
“太可怕了,若这时陛下真转向七殿下,那两位不把朝堂炸了能罢休?是吧子楚?”
游万看向秦子楚,希望得到他的认同,结果发现他的表情完全不对。
游万麻了,“你不会也这么想吧?”
秦子楚笑,“我倒觉得兴许陛下也没想好,若真转向七皇子,应该不会只有这么点小小的试探。”
“所以你和学礼的想法是一样的,你也觉得七殿下有可能?”
“与其说我们觉得他有可能,不如说我们希望如此吧。”
游万沉默了,他也挺希望的。
不对,是非常希望,他爹如今处境太尴尬了,唯有七皇子即位才能破解僵局。
与此同时,国子监的某间屋子里。
严嘉闲散地坐在椅子上,笑道:“陛下昨日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柳妃娘娘,醒来便记起还有你这么个儿子,曾几何时他也是疼爱过你的。”
赵晟睿低着头抄书,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是你提醒他的吧?”
严嘉笑的无奈,“陛下如今是对晋王和三皇子失望了,所以想寻寻看有没有更多的可能性,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那又如何?”
严嘉叹了口气,“七殿下,你不能这样,你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努力得到那个位置。一旦陛下认定选择你优于其他二位,他会替你扫平障碍的,陛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
严嘉没说下去,但赵晟睿明白他的意思。
“我为何要得到那个位置?”
严嘉噌的起身,严肃道:“殿下,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你不努力,难道要把那个位置让给那两位吗?”
“生于皇家,就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注1),殿下,你推脱不掉的。”
赵晟睿终于放下手里的笔。
注1:北宋张载,横渠四句。
第73章 会试
分三场,分别于二月初九、十二、十五三日进行。
前几次考试都是秦子楚各种哄劝,让苏小寒不要去接送自己,这回却完全反过来了。
原因是前一日第一批独轮车恰巧全部卖完,苏小寒忙到宵禁之前才回来,回来还要盘店里的账。
秦子楚都从书房出来了,他还在噼里啪啦地拨打算盘。
秦子楚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很晚了,小寒快睡了。”
苏小寒应了一声,然后带着浓浓的歉意道:“相公,明日你考试我怕是没法子送你了,爹和木料行那头订的新一批木料要早早送过来,我得去对账。”
秦子楚故意失望道:“真的吗,那我不能牵着你的手去考场了啊。”
本来只是故意逗小寒,但说完这句话秦子楚倒真的有些难受了。
苏小寒愈发歉疚,“相公,那我不对账了,让胜儿帮忙对一下吧,我送你去考场。”
秦子楚笑,“逗你的,一场考试而已,又不是第一回了,再说我还有学礼一道呢。胜儿到底没做过,若是让他对了,回头你肯定还要再对一回,又费时又费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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