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烛火点燃把房间照亮的那一刻,陆政安恍惚中又看到了那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儿,搂着自己年幼的孙儿晃晃悠悠的唱着不知名字的童谣。
随即,陆政安忙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那个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抬脚再次来到书架前,凭着记忆中的画面找到陆老爷子先前常坐的那个地方。
陆政安走到书架旁时,鬼使神差的摸到了第三排的书架。在书册的后面是个成人|拳头大小的缝隙,陆政安将手探进去摸了摸,果然在里面摸到了一个小布包。
见状,陆政安心中一动,忙将那个布包拿了出来。拍掉上面厚厚的一层灰尘,陆政安小心翼翼的将布包展开,发现里面赫然是梦中年幼时陆政安经常拿着的那个木雕玩具,以及一片刻有麒麟图案的长命锁。
长命锁应当是银质的,不过因为时间过久,表面有些灰扑扑的并不怎么起眼。只是长命锁下面垂着的三个铃铛上,似乎刻了什么字。因为烛火并不明亮,陆政安凑近之后才看清三个铃铛上的字是‘季雨桐’。
陆政安原本还以为这是原身父母给幼年的陆政安预备的,然而看到长命锁上刻着的字,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雨桐’这个名字明显就偏女性化,而陆政安的名字刚出生就陆老爷子便取好了,这长命锁自然并不是送给他的了。
不过,陆老爷子会将这个长命锁跟木雕玩具放在一起,显然这两样东西跟陆政安都是有关系的。只是到底是什么关系,陆政安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而后陆政安仔细翻看了一下那个木雕玩具,发现木雕玩具的雕工并不怎么精致。打眼一看便是原身父亲弄来哄孩子玩儿的,应当也是原身父母留给陆政安唯二比较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只是年幼的陆政安因为父母为了他的生辰礼,上山时偶遇暴雨意外去世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严重的创伤,自此再也不想看到这两件东西。就连跟父母有关的所有记忆都封印到了心底最深处……
然而陆老爷子爱子心切,舍不得丢弃掉这两件儿子儿媳留下的东西,便偷偷藏了起来。无人时便拿出来看看,所以也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陆政安将这两件东西带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反复观察,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圈里的小崽崽们已经饿的嘎嘎乱叫。
陆政安醒来后看到枕边的木雕玩具和长命锁,仔细的又用之前的布包给收了起来塞到了无人碰触的笔筒里。起身将外面的那些小家伙儿们伺候好,这才开始洗漱准备做早饭。
因为心里记挂着昨日的那个梦,陆政安便想着去镇上买些元宝蜡烛去原身爹娘的坟茔去祭拜一下。想到几日未曾见到的宋淮书,吃过早饭陆政安将自己收拾了一下,便背着背篓下了山。
……
镇上的街市上依旧冷清,陆政安找了两条街,又同人打听了一番,才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一家香烛店。因为陆政安想要先去看宋淮书,带着这些东西实在是不合礼节,便打算回家的时候再过来买。
不过去宋家也不能空手上门,买了两封点心后,陆政安索性拐到菜市街上买了半篮子鸡蛋,又让肉摊的老板割了两刀上好的五花肉和半扇排骨。
在乡下,一般人家买肉解馋,那种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是首选,但是这种相应的价格也比其他部位要高个两文钱出去。而骨头和肉少的排骨,买的人相对来说就少了很多。肉摊老板便会低价卖给酒楼来熬制高汤。
肉摊儿的老板因着先前陆政安卖鱼的事情,对他印象极为深刻。见陆政安过来,忙开口跟他打招呼。
在听陆政安说要要买排骨的时候,本来还想劝他两句。不过转念想到这些肉少的骨头也有人买,自然乐意之至。等结账的时候,不光主动让了几文钱,还仔细用绳子系好才递给陆政安,同时还热情的招呼他下次再来卖鱼的时候,还摆在他摊位旁边。
对方热络的态度弄的陆政安有些哭笑不得,付完钱后同他打了声招呼,便往宋淮书家走去。
而宋淮书心里记挂着陆政安的生辰,在选择要送什么生辰礼而发愁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对陆政安的喜好知之甚少。想到对方种种的体贴与照顾,宋淮书心里颇为愧疚。
但陆政安的生辰礼自己也不好什么都不送,宋淮书正想着要不要请教母亲该送什么的时候,忽听得院子里传来了陆政安的声音。一时间,宋淮书还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母亲同陆政安说话的声音传来时,宋淮书这才发现,自己听到陆政安的声音并非是自己的幻觉。
慌忙将自己方才写下的清单用书本掩盖起来,宋淮书正准备起身的时候,便听到了母亲唤他名字的声音。宋淮书应了一声,低头见自己的衣摆有些褶皱,忙伸手用力扥了扥而后才大步往外走去。
“你这孩子在屋里干什么呢?喊了这么几声你才出来。”
“方才整理桌子了,一时没能腾出手来。”说罢,宋淮书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政安对弯弯眉眼笑了一下。
听着宋兰氏的嗔怪声,陆政安笑呵呵的看着宋淮书解围道:“伯母,我又不是客人,不用这么客气。这东西先放厨房吧。”
果然,有了陆政安这么一打岔,宋兰氏便不再揪着宋淮书埋怨。反倒是接了陆政安带来的东西开始怪了起来。
陆政安在一旁笑呵呵的听了,随即在她转身去厨房的时候,侧头看向一脸无奈的宋淮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就在陆政安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只听宋兰氏在厨房里喊道:“淮书,赶紧给政安到杯凉茶,顺带把你父亲早晨买的那个西瓜切开端过去吃。这么大热天,政安走过来定然渴了。”
闻言,宋淮书扬声应了一声,便招呼着陆政安往屋里走。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看到儿婿上门开始忙活起来的娘亲,忍不住对陆政安说道:“自从咱们两个的事定下来之后,我娘亲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什么事情都要唠叨两句。我父亲都有些怕她了,这几天天天守在铺子里,不到饭点儿不肯回来。”
陆政安也发现这两次过来,宋兰氏的精神头儿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就连气色都好了很多。
如今听宋淮书这么说,陆政安随即便也明白了宋兰氏变化的原因。
“伯母先前心里一直记挂着你的婚事,如今我们两人的婚事定下,她心里最大的心事放下,人自然也轻松了不少。老人家就是这样的,你多忍忍,实在不行就去我那里躲躲。”
宋淮书听到陆政安的话后,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家母亲的转变确实是从他和陆政安下定之后开始的。一时间心里又酸又涨,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心疼。
不过倒也记挂着陆政安一路过来很是辛苦,安置他坐下之后,便倒了杯凉茶给他。
待陆政安接过茶杯以后,宋淮书问道:“可是家里的活忙完了?今天怎么有空来镇上了?”
“今儿上街买点东西,想着几天没见你了就过来看看。不然再过几天地里就该灭茬了,到时候又要几天见不到你。”
宋淮书被陆政安如此直白的话闹了个大红脸,看着对面眉头微皱的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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