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昨夜他也似这般失眠吸烟,吃了大量止痛药又饮两杯纯威士忌,昏沉欲死间看见窗边的影,叶景园盘坐窗外,在十几米的高空里回头,夜色自他脑后滚动,相视片刻,叶景园粲然一笑,“您这个样子,也太漂亮了吧。”
心中的恶几乎要刺穿胸膛,乔青遥杀意陡起,猛然推开窗,却再无人影。
只有深不可测的天和广袤无垠的地,往上是天堂,下坠是死亡,他受困这二者之间的人世,获赠非仙非鬼,亦非人。
再醒来他已身处室外一层的玫瑰园。
周身是浓郁香气,蝴蝶翅膀在阳光里飘荡,身下都是黑败的玫瑰尸体,花汁干涸,血也渗入泥里,但乔青遥安然无恙,回去后左昀已经走掉。
念及至此,乔青遥马上灭烟开灯,歌词本是多年以前的旧物,去年高价拍得,还有当年勾划的残像,只是平平无奇的老式稿纸,但在当时是最新的样式,乔青遥曾非常注重品质,写词都要用最好看的纸,不过他歌词本很多,但这一本却印象深刻。
当年在他家的录音室左诗用过,他如果不吃药,俩人会喝一点酒,乔青遥喜欢纯饮威士忌,左诗则要加冰和苏打水,盘坐长毛地毯上,在乔青遥断断续续到钢琴声里,随意找一本纸,一支笔,随便画,画的人却不随便。
左诗一边素描一边指责乔青遥:“你这琴上破烂也太多了,又是烟灰缸,又是饮料杯和酒瓶,还有乱七八糟的谱子,我以为你这琴就是放东西的摆设呢,谁知道你还弹。”
乔青遥翻琴谱:“这琴的主要功能确实是放东西,偶尔弹弹,我没学几年。”
“不像你的性格啊,你不是要么不干,要干就要干好么。”
“因为想写歌制作就需要学一点乐器,以前真是太忙了,实在是没时间学的很精,只能大概学学,能在键盘上弹旋律就可以。”
“哎呀,我才发现这是你的歌词本,这儿还有词儿呢,我说这纸怎么这么厚质量真好,这,你不生气吧……”
“随便用。”
“说实在的,我之前临描最多的都是裸模。”
“我可以脱。”
“真假,那我可真画。”
“我就一个要求,你自己看就行了,别展出去。”
左诗想了想,又眨眨眼,哀叹一声:“开玩笑的,这样画,我就很满意了。”
他的情绪微不可探,但他不知道搞艺术的人都何等敏感。
乔青遥心知肚明,可他同时也是商人,商人重利,衡量利弊,因此他选择不要。
钢琴消失,左诗也消逝,语言和音乐都消融,说话的人都死去,一切在时间里面目全非,湮灭灰飞,尘埃落定后,只剩乔青遥独坐在软凳上,手握这画了一半的画纸。
他翻转歌词本,找一支笔在背面写词,一气喝成,习惯性落款,时间并非今日,而是当时。
将歌词折进信封,隔天交给左昀,左昀睡了一个好觉,正神清气爽的收拾准备上班,他心情很好,自朝阳里兴致盎然:“这是什么呀?”
他昨天说的工作难题他还记得,乔青遥道:“看看能不能帮你的忙。”
左昀看了两眼信纸上的to签,“给lara姐么?哥你写错了,是r,不是d……”
“就是给她的。”
“什么嘛,我能看么?”
“随便看。”
左昀小心翼翼捻出来,扫两眼忙妥善放回去:“卧槽卧槽,这是那谁的歌词,我看见签名了。”
“……真的假的啊,签名像是真的,但to签是你后补的么?不是我说,to签都写错了啊。”
“你给她,她能看出来真假,”乔青遥道:“不信你去验验。”
左昀神情复杂:“……梦真,我可是你亲对象,你可不能害我出去丢人现眼啊,”
“是真的,我骗过你么?”
“你好像经常骗我但是我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因为我这人不记仇……好生气,那好吧,信你一次,不过他竟然真给她写词了,她可是在媒体上都念叨了好多年,”
左昀还是难以置信:“你居然搞到这种珍藏……妈的我最近怎回事,每天都这么奇幻。”
但其实打心里还是不信的,稿纸虽旧,但笔迹却新,可是他知道乔梦真绝无这个本事,他倆早年间还在一起温习过功课,乔青遥科科拉胯,全是短板,尤其语文相当之差,提笔错字,写作文永远靠凑字数,恨不得一个省略号占一格,左昀有幸拜读过对方的作文,笑的前仰后合不留情面,惹的对面的小胖子直想哭,谁成想如今换左昀哭,泪眼婆娑的撅高屁股,情到浓处,还免不了喊对方两声亲爸爸好老公。
总之后来乔梦真都是靠抄左昀之前的作文交差,虽然他现在性格大变,但是学识也不至于有质的飞跃,除非,
左昀攥紧了歌词。
天气很好,乔梦真的脸如笼薄雾,似要融进逆光里,他的双目却清楚。
看的左昀无处躲藏,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过反正现状已经不能再坏,于是死马当活马医,左昀好友申请里表明了来意,五分钟后lara经纪人打来电话,表示要见左昀,刻不容缓,地点约在公司附近的星级酒店里。
左昀如约而至,在手烘咖啡的香气和昂贵茶点里等到了经纪人,以及尾随而来的大明星,lara带着墨镜,随后跟到酒店大堂吧,双方自角落雅间落座,没有寒暄,左昀既是带着目的来交换,也没废话连篇,而是直入主题,但也尽量把目的粉饰的容易接受,毕竟还是要给大牌一些应有的礼数,起码下来的台阶要令其愉悦舒服。
lara鲜有耐性的听他讲完,心里有数,但不做声,于是经纪人识相开口:“好的我们知道了,哦对,小左,歌词你带来了吗?”
左昀小心掏出信封,伸到面前来接的竟是lara的手,白腻丰腴,做了暗红镶饰的光疗甲,她急切的抽走信封,随机展开稿纸,一时间空气都凝固。
只有大厅里的钢琴演奏。
左昀手心微汗,强装镇定的喝咖啡,心到如果是假的也无所谓,顶多挨一顿骂,反正羞辱又不至于死,顶多失了颜面,然而颜面尽失在当今社会里也无所谓,尤其是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娱乐圈儿,最为势利的地方,即便是跌到尘埃里的野鸡,有朝一日重回枝头,依旧能不计前嫌做凤凰。
比丢脸还严重的则是在行业里混不下去,他还年轻,大不了换个圈工作,他小对象说过,生死面前没有大事,实在不行就回家继承对象财产算了。
不知过了多久,左昀喝光一杯咖啡,经纪人甜点都吃了两块,终于看见lara摘下眼镜,瞪着左昀。
左昀热血上脸,心到完了完了,原来自己还是想要脸,何必冒这个险,草泥马的乔梦真,坑自己人真是不手软。
“你从哪里弄来的?”lara双目风平浪静,实则勉强镇定:“这确实是他写的。”
第91章
见左昀怔住了,她又望向自己的经纪人:“因为我真名里不有个达字么,他知道后就嘲笑我应该叫lada,这个傻瓜英文名字只有我俩知道,因为他每次都这么叫我。”
她原想低声讨论,却最终还是难控音量,因此左昀同经纪人一起震惊张嘴。
“而且这个词一看就看得出很清楚曲子框架,主副过渡都分的很明白,你知道我的意思么?”
经纪人点点头,了然心胸:“姐,我明白,完整曲子还没公布呢。”
“对!好,就算是业内提前泄露,但是这个起承转合全都对的上,如果不是作曲人,一般作词人的词很难第一版就跟曲这么契合!”
经纪人安抚她:“姐,那这是好事啊,你不是一直想要么。”
“对啊,我应该高兴才是,”lara喃喃自语:“但是我感觉好奇怪,并不高兴,也不算难以置信,你懂么,就是一个事我执念了很多年,忽然之间这个结就解开了,不对,并没有解开。”
她攥了双手,并置膝间,目光也落在手足里:“既然他早就写好了,为什么不给我呢,我问他要了那么多年,台面上私底下满世界吐槽他,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欠我词,为什么他明知道还非要欠我?”
上一篇:权谋文男主被我掰弯了
下一篇:穿书后我撩翻车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