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间里秣兵历马,平日交手厮杀的双方困在一间屋,为了防止断章取义,公司另架一台DV全程侧拍,以应对恶剪。
王丽美同对方编辑简单点头,便不再说话,两边都静默着等今天的主角进来。
乔青遥出现的时候,突然电压不稳,灯光师慌乱的拆卸过程里,他不疾不徐的坐上高教椅,长腿交叠,由着刘昊上前戴麦,并将带有平台logo的话筒交到他手里。
失灵的镝灯明灭,美人的脸也在闪烁。
王丽美紧张的手心出汗。
她怕乔青遥说错话,也怕他露怯吃瘪,毕竟这帮人都是铁齿铜牙,而他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再瞧旁边的几个记者,抿着嘴交换眼神,惊呼都在瞳孔里。
“乔老师好~您一进来,电都要跳闸了,”女记者笑着闲聊,放松气氛:“太不容易了终于见到本人,你比电视上看起来还帅。”
可惜对方没有想闲聊的意思,灯光又好了,于是记者进入正题:“知道你很久了,很多次都想采访你,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挺神秘的人,出道这么多年以来,你给我们呈现的也是两个极端,你身上的标签很多,歌手,舞者,词曲创作,音乐制作人,记录创造者,这么多光环之下,却一直毁誉参半,整容,抄袭,嗑药,绯闻,猥亵男助理,街头打人……据我所知,无论多么疯狂的负面新闻,你都不肯亲自同媒体澄清,如今你坐在这里,是什么缘由,让你时隔多年为自己解释?”
“以前我只专注我的作品,其他什么也不在乎,我又不喜欢沟通和解释,现在回想,那时候我真的伤害了很多人。我理解艺人需要被大众娱乐消费,但是放任导致我被娱乐的有些过头,无论从结果和感情上讲,我之前那样都是不对的。”
他不疾不徐,慢慢的讲:“现在也不是说我多在乎这些负面新闻,我在乎的是一些不实的新闻会伤害喜欢我和对我很重要的人,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左诗简单做了检查,医生说身体上没什么大毛病,可能是精神焦虑或者压力过大,嘱咐他如果一星期内没有改善,记得去看看心理医生。
接下来的工作并不顺利,丢三落四,毫无头绪,看见女星那张寡黄的脸皮,左诗没有任何创作灵感,想着是商业活动干脆梳起来弄的利索点,盘一半大姐如梦初醒,非要披着头发烫卷,于是乎又重新返工,眉毛又过凶了,头发做一半去改装,眼睫毛都贴的不对称了……
女星的香气熏的左诗一直犯恶心,他咬着牙,被指挥的晕头转向,眼花耳鸣,小助手不在,那个艺人助理什么也找不到,左诗只能自己翻箱倒柜,遍寻工具,大姐的头发没做好,反倒把自己累了个披头散发。
好容易十八般武艺把祖宗满足,去现场前不知道那根头发搭错了,大姐转身回休息室把头发洗了要重新弄。
左诗万分受挫的同经纪人表示:“你们下次别找我了,我从业这么多年,还听说谁做完头发直接给洗了。”
经纪人心里百般吐槽,面儿也只能安慰他:“没事没事,你别往心里去啊,昨晚上那个晚宴你弄不是弄的挺好的么,姐姐回去还夸你呢,可能今天她心情不好,耍小脾气呢,其实不关头发的事。”
“我得感谢姐姐没把妆卸了,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等会我重新给她弄吧,希望没太耽误活动进程,”左诗入行多年什么都知道,自然也听得出客套:“这次化妆费也不收你们的,就是要麻烦你帮我把回去的机票改签一下,我想今天晚上走,最好是活动结束我就走。”
“哎呀,没事啊,你看你,哪能不给你呢,再说你这么着急走干嘛啊,是赶其他通告啊,还是赶着见人啊?什么人这么重要,打飞的去见。”
记者点点头,似认可,也似琢磨:“看来真的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是喜欢的人么?”
王丽美正要打断,便听见乔青遥开口接话。
接的还的不错:“可以特指也可以泛指,随你高兴。”
记者笑了,觉得有趣,但难不倒她,继续追问:“其实之前的种种新闻,你的公司都解决声明过,但并没有消除大众的疑虑,就比如整容,主要是咱们越来越好看么哈哈哈,总是有这种报道说你跟之前不同了,对此你怎么解释?”
“没整。”
“那为什么频繁在国内外的整形医院被拍到?都是巧合么?”
“因为我前些年总受伤,被火烧,被灯砸,我肩膀上到现在全是疤,去医院是为了治疗修复,而且去的也不是整形医院,是一家私立医疗机构,什么科室都有,”乔青遥指了指侧后脑:“去国外是给这里植发,在某一次活动现场,我的头发被人拉掉一大把。”
“原来是这样,所以是因为各种伤痛才滥用药品么?你有听过你服用杜冷丁和大‘麻止痛的传闻么?”
“因为头皮神经受损,我常年偏头痛,是有长期服药,现在好多了,但吸’毒是无稽之谈,我也从未吃过任何违禁药品,全是医生开给我的合法止痛药。”
“真不容易,可如果之后有人说你是在卖惨,以此博取同情,你怎么看?”
“对于有这种想法的人我没什么好说的,我讲出这些只是因为你问我,我告诉你事实。”
“我发现你真的很能忍,你为什么要这样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对谁都这样么?”
“如果有些批评让我生气,而我克制自己不去理会尽量得体,那是我在忍,如果我根本无所谓,那就不存在忍,也谈不上控制情绪,因为绝大多数言论我是真的不在乎,”乔青遥认真道:“我觉得情绪很多时候会影响理性思考,所以我尽量让自己放下,但也有特例,如果我在乎这个人,他的一切哪怕很细微也会影响到我,因为对我而言很重要。”
车窗外川流奔腾,后视镜隐隐左诗的脸,低眉丧脸,看到乔青遥回国的新闻,细瘦手指摸出新手机,拨通对方的号码,依旧关机,于是干脆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报备新号码。
左诗妈妈很久没听见他的声音,关怀压抑不住的自嘴里往出倒,甚至也不在意左诗的沉默,自顾自没完的絮叨,一个年迈的母亲能有什么重要事,无非是‘你在哪,吃了嘛,工作累不累,对象找了没,我跟你爸身体都挺好,最近天凉多加衣……’
“别总在外面吃饭不卫生,实在没办法就多吃青菜蔬果,补充维生素提高免疫力的,”
“劳动节放假你也没回来,估计端午也不回来吧,妈妈给你包了一些肉粽,掺梅干菜和掺板栗的,你之前不是抱怨肉太肥嘛,我这次选的五花瘦肉多,我都尝了一点也不腻,昨天快递发过去的,你收到后记得冻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吃,蒸一小时。”
“除了肉粽,还给你寄了一本影集,是我单位同事家的亲戚家的女孩,我见过她本人,特别踏实哎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给剩下了,在咱们那边的机关单位上班,家里双职工,看了你照片对方满意……”
左诗眉头一跳,心火上涌,狠攥了电话,他豁出去:“您能别在这坑害人家姑娘了么?我不就不想结婚,也结不了婚,我是gay,同性恋,我喜欢男人,能别再给我介绍了么?!”
母亲立刻就不讲话了,电话那头毫无声息,责备全无。
左诗挂断电话,往旁座一扔,由于力道过大,手机自皮制座椅上滑出去,滚到座椅下。
天气有些闷热。
司机安静的靠边停车,已经到达目的地,他停稳车,下车去帮左诗拿行李。
左诗站在午后薄日里,风吹起他外套立领,碎发染霞。
机场万音轰鸣,他默默剜心。
粽子肉太肥这件事,他根本就不记得了,也不知道哪年回家无意间跟妈妈提了这一句,然而说者无心,妈妈却记了很多年,每次都小心翼翼去市场选瘦肉多的五花肉,精心烹调,除了粽子还有卤味,他又觉得有股怪味,当着妈妈的面吐回碗里,多过分。
吃食如是,生活更是如此,这些年,无论任何方面,都在不停的让家人难过失望,事事无成,又深陷泥塘。
上一篇:权谋文男主被我掰弯了
下一篇:穿书后我撩翻车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