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吧。”
第40章
单看阿莫斯满脸真挚又深情的模样,再忽略四下昏暗幽僻的环境,真有人会以为这是什么求婚现场。
没有人会怀疑阿莫斯的真情,毕竟他的眼神是那么狂烈又炙热,在信仰神明的宗教城邦里也只有在向神明祝祷时才会那样的虔诚与热切。
男人从云焦踏足泊洛奈特的土地上时便肖想着这位惊艳了他人生的少年。
在没有阳光永远黑暗的泊洛奈特,少年就像是始终温和的皎月,悬在所有人心上。
那时他掩藏在角落里,肥厚的长袍和宽大的斗篷帽将他彻彻底底地淹没在如浪潮般拥挤的人海中。
在寂静下的喧嚣里,他用最隐晦最深沉的目光述说着满心的沉迷和陶醉。只是那时,他心里的少年在用那勾人心魄的惓情眼眸注视着别人。
这让他如何甘心。
要是将少年锁在自己身边,那他就只能看着自己了……
阿莫斯压下心底滋生的阴暗想法,可念头就像烧不尽的野草般肆意疯长。
这个晦暗无礼的想法在文森特以洗礼的名义带走少年后像火山喷发,再难以压抑地在心底膨胀爆发。
阿莫斯决定解决掉人模狗样的文森特,但似乎有人抢先了他一步。
站在窗前注视着圣殿的阿莫斯发现了半俯在圣殿飞檐上的蔺榛。
蔺榛注意到有人看着他,并将目光投过来时,阿莫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拼命压下想要上翘的嘴角,以无害的姿态比了一个保密的动作。
整个泊洛奈特,除了他不会有人敢忤逆神父。如果蔺榛救出了少年要躲过神父的搜查寻找藏身之处,就会因为他这一个动作而选择来自己的家中。
待蔺榛消失在视野里之后,阿莫斯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将自己的房间所有奢华富丽的东西收好,营造出朴素简单的氛围。
配合他看似弱不禁风的外表,对方的戒心会大幅度下降。
到时候他只要再支走或者处理掉救下少年的男人,就能独占少年了。
一切都按照阿莫斯预计的那样进行。
现在再也没有人阻止他了。
“我们可以举办一场盛大的典礼,让全城的人都来欣赏……”
阿莫斯尽情畅想着未来,脑海中几乎已经将婚礼的仪式勾画地淋漓尽致。
他会挽着亲爱的妻子,走过铺满鲜花的道路。
漂亮的妻子会穿着最华丽的蓝色礼服,披上细闪的银色丝绸刺绣斗篷,蓬软的黑发上会戴着一顶精心编织的花环。
然后他会牵起妻子软嫩的小手,因为婚礼前妻子会用热水清洗身子,再用馥郁芬芳的精油擦拭,所以他的小妻子会散发着最沁人心脾的气息。
接着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中,他会搂住被镶嵌着珠宝的精致腰带勾勒得纤细的腰肢,将香软的妻子拥入怀中,亲吻他柔软的红唇。
娇贵的妻子会因为害羞而脸红,肤如脂玉的面容会浮着一片花苞初绽的粉红,藏着泼墨山水画卷的眼瞳洇出淡淡的薄雾,恰似星河流转。再用矜娇的语气说:“别亲了,好多人看着。”
……
不。
小妻子这副模样他不要给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看。
阿莫斯被自己的想象勾吊出粘稠而滚烫的欲//望,在小腹凝聚成一团赤红的火焰,席卷至四肢百骸。
“还是办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好了。那些嫉妒的暴民说不定会伤害到你的。”
阿莫斯直勾勾地盯着云焦,痴醉的表情犹如得了癔症的病人。
“我才不要做你的妻子。你放手。”
云焦被阿莫斯前后天差地别的两幅面孔惊到了。
怪不得妇人会说那样不明不白的话,他觉得妇人的眼神像婆婆在看儿媳妇也不是错觉。
如果阿莫斯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那关于文森特父子的负面信息会不会也是假的?
云焦不能在阿莫斯家再待下去了。
文森特不管有没有看见自己,也估计会很快就查到这里来。
到时候阿莫斯加上文森特,如果两人联手,他想跑也跑不掉。
“不要拒绝我。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莫斯俯下身,瘦弱却力大无比地双手想要圈住云焦的腰身。
“啪”地一声脆响,阿莫斯的脸上多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云焦往后避让不得,眼看着阿莫斯越逼越近,反手甩了一巴掌。
另一只手里攥着蔺榛给的玻璃珠,也不知是它本身就脆弱不堪,还是云焦使的力太大了。
玻璃珠咔嚓一下,表面裂开了无数细小的缝隙,随着云焦收紧的拳头而彻底崩碎。
柔和却强烈的银蓝色光圈从云焦手中的缝隙中泄露出来,将整个昏暗的房间照得透亮。
被打了一巴掌的阿莫斯毫无反应,甚至还捂着巴掌印痴痴地傻笑,直到云焦手心里强盛的银蓝光倾洒到他的身上。
阿莫斯像是触底反弹的弹簧,整个人被倒飞了出去,撞在了门边的墙壁上。他看似脆弱得仿佛摔一下都会骨折的骨头依旧顽强地长在他身上,只是阿莫斯仍撞得不轻,苍白的脸色凄凉到像一具尸体。
云焦惊诧地看着自己手心碎成粉末的玻璃珠。银蓝色的光圈在点亮整间屋子后渐渐褪色缩小,变成一层宛如浅灰色的塑料保鲜膜贴合着云焦的身体表面。
浅灰色的光晕散着淡淡的暖意,随着云焦的呼吸而缓慢地起伏。
蔺榛给他的原来是防身的道具吗?
云焦一瞬间有点羡慕玩家,可以有各种各样的道具来保护自己。
他恍惚了一下后趁着阿莫斯还靠在墙边动弹不得,匆匆打开门跑下楼,看见了大门边上的衣帽架上挂着的长袍。
想着自己这身过于现代化的装束出去外面太扎眼了,云焦便顺手取下了长袍套在自己身上,连带着那层浅灰色的光晕一同笼罩在衣袍之下。
身后的楼梯突然传来一声异响,云焦下意识地扭头看去,阿莫斯并没有从楼上下来。
云焦刚舒一口气,余光却看见了在正对着大门的过道里侧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
确切地来说是一具白骨。
那白骨的颜色遍布灰黄的暗斑,看上去已经氧化很久了。
云焦浓墨瞳孔震颤着缩紧。
白骨身上还穿着衣服,正好是老妇人身上那件被烟火熏染得有些黑黛色印迹的长袍。
不久前还给云焦端了一杯热茶的妇人转眼间就躺在过道,一只手还搭在楼梯栏杆的下层上。
一个粗略的念头从云焦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云焦来不及去捕捉和深入,掐着指尖夺门而出。
可能是因为“天黑”了。街道上看不见任何人,整座泊洛奈特城就像一座死城般寂静。家家户户都熄灭了油灯和烛火,只剩下街边还在孜孜不倦燃烧着的油灯辛勤地照亮着偌大的空城。
云焦扫了一眼远处的圣殿,那里也是漆黑一片,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他回忆着自己跟着文森特来到圣殿的路,咬牙迈着休息后不那么酸疼的双腿跑到了一开始和玩家他们分散的喷泉池。
喷泉池日夜不停地喷涌着清澈的水流,在沉寂的泊洛奈特里发出唯一的声响。
喷泉池中心的祝神雕像在寂静与幽暗中以最畸形的姿态注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云焦在喷泉池前停留了一两秒的时间,回忆当时被文森特强行带走时,玩家正跟着杰森要往喷泉池的东侧走。
他不确定玩家被带到了哪里,但眼下他不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会很危险。
在阿莫斯家大门前听见的从楼梯处传出的声音绝对不是幻听。
如果不是楼上的阿莫斯,就只能是妇人的白骨造成的动静。
一具骷髅不该发出声音的。在泊洛奈特非正常的情况出现就代表危险将至。
虽然蔺臻给的道具很有用,但肯定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护不了他多久。
云焦面色寡白,催促着双腿快步跑向玩家们前往的方向。
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喷泉池的祝神雕像动了。缠绕在雕像上本该是死物的触手正在缓慢地蠕动着,所有隆起的触手都指向云焦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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