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圣殿再没有任何可以拂照人心的东西。
文森特的长袍下双腿渐渐看不清轮廓,被一团黑色的浓雾包裹着。
一根根泛着黏腻光泽的丑陋吸盘触手从白袍下延展出来,在空中划出模糊的黑影抵挡着从圣水池一跃而起抽向他的细长触手。
“咕噜。”
细长触手似乎是被惹恼了,身形突然暴涨了几十倍,无数根分支从它的身体里蔓延而生,像成了精的树根,庞大到宽阔的圣殿都快容不下触手的身躯。
偌大的殿堂内,唯有少年平躺着的圣水池一圈岁月静好。
文森特脸色大变,胸口被挥舞而来的触手击中,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撞在了后面的阶梯台上。从他的口鼻中溢出星点的液体,不是猩红色,而是古怪诡异的黑墨色。
见自己敌不过,文森特扫了一眼圣水池,翻过阶梯台,从帘幕后的暗门逃走。
“咕噜噜。”
拥挤在殿堂内的触手们慢慢缩水,摇曳着逐渐细长的触手分支移动至圣水池边。
甩来甩去的尾端和语调轻松的声音都表示小触手现在十分高兴。
它爬上圣水池的边沿,邀功似地想要缠绕上云焦的手腕,然后再用滑溜溜的触手去磨蹭云焦细嫩的肌肤,最好再借机贴上他香软诱人的唇上,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气味。
“咕噜噜……咕噜噜!”
但圆润黑漆漆的触手顶端探进圣水池中时,并没有看见少年的身影。
甚至连荡漾着青绿涟漪的海水也不见了。
◆
云焦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迈着酸涩又困顿的双腿在阴森诡秘的森林里行走。
其实早在文森特在停止吟唱颂歌的时候云焦便恢复了意识清醒。
虽然对方吟诵的曲调明明和前几次他听见的没有区别,可除了开头几秒给云焦的精神的确造成了影响,那之后就无动于衷了。
既没有任何莫名的悸动,也没有看见虚妄的幻觉。
结合文森特的的话,云焦认为对方很有可能是想利用颂歌来催眠自己。
但他一个人根本无法从文森特的眼皮底下逃脱,只能将计就计暂时伪装成被催眠成功的样子。
之后他感觉到腕间的触手在游动,钻出了他的袖口。
当雕像从他的额头离开时,云焦觉得身体的掌控权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
就在触手发出生气的咕噜声时,云焦感觉自己身下的圣水池底部颤动了一下。
接着仿佛从云端坠落,云焦从圣水池底部打开的入口摔进了漆黑狭窄的滑道中。
跟着流淌下来的海水刚好为干燥粗糙的路面提供了润滑,将云焦一路滑出了圣殿,在一个逼仄的出口前停下。
从出口出来,却是一段不短的石造阶梯,阶梯上方是带着把手的井口式推门。
云焦犹豫一下还是推开了厚重的门,发现出口外竟然是幽暗的森林。
周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湿哒哒的长袍滴下的水珠被柔软的土地接住,洇湿的痕迹也看不见。
贴合少年身躯的洗礼服泛起阵阵刺骨的凉意,将本就雪白的肌肤冻得快没有血色。
矜贵的豪门少爷含着金汤匙长大,锦衣玉食,从没穿过这样劣质的衣服。
浸透海水的洗礼服就像是从极地冰川里挖出来的古董,水蛭一般地疯狂汲取少年体内的热量。
云焦只能试着拧干一点水渍,红红的鼻尖敏感地抽动一下,娇气的喷嚏声在幽静的森林中传开。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喷嚏声消失后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飘荡过来。
细碎的声音仿佛是某种东西在地上拖行。
少年紧绷着身子,抬头张望了一圈,随后放弃了继续拧干受洗服的想法,迈步朝着他辨认的方向快步离开。
泊洛奈特的城民对神父如此敬重,那圣殿作为神父的地盘其他人不可能随意进来,还在圣水池上布下机关。
也不可能是小触手做的。
泊洛奈特信仰的神明雕像除了头部,其余和小触手长得一模一样,基本可以肯定小触手就是城民信仰的神明。
只是辛这个名字他在考察船上被长满口器的触手“袭击”时也听见过,如果辛的确就是神明的名字,那小触手和考察船上的触手为什么长得不一样?
云焦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放在一边。
现在推断出来圣水池的机关制造者排除了两个答案,就只剩文森特一个选项了。
文森特通过机关转移自己,就肯定会来找他。刚才零零碎碎的声音说不定就是文森特寻找他时发出的动静。
他必须在文森特发现他之前返回泊洛奈特。
云焦在小隧道里虽然恐惧,但还没有吓到大脑罢工的程度。
整条隧道全程没有拐弯,坡度也很平坦,如果没有海水做润滑,他甚至可能会被卡在半途。
因此云焦能从圣水池在圣殿的位置以及隧道的走向大致推断出泊洛奈特在什么方位。
圣水池在圣殿平台的左侧横放,双脚的位置朝着右边,滑道也是头轻脚重的从左至右的方向。说明圣殿现在位于森林的西面。
森林里无法辨认东西,但隧道出口的小门可以帮助云焦快速定位。
只要他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些轻微零散的响声在云焦回头张望的时候销声匿迹,但在他奔跑时又会像蚂蚁在耳边迁徙一般零零碎碎萦绕在耳侧。
仿佛藏身黑暗中的东西离他越来越近了。
云焦面色苍白,额头上浅浅地覆了一层薄汗,但艳丽的红唇依旧被冰冷的洗礼服冻得泛着隐隐的青紫。
羸弱的身体支撑不住长时间奔跑,云焦呼吸都有些困难了,纤细笔直的双腿应该享受着手法高超的按摩师服务,而不该在此刻无尽地燃烧脂肪奔跑。
眼前的森林仍旧密密层层,似乎永远也看不见出口。
“簌簌。”
那声音就在他身后。
云焦盛着微热雾气的瞳眸一颤,运动过度的小腿发出刺痛的信号,但云焦只得忽略,拼命地向前跑去。
可已经追到身后的家伙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可怜的小少爷。
滑腻的触手瞬间就紧紧地盘绕上云焦的脚踝,然后猛地向后一拽。
少年被拉到了半空中,更多包裹着粘稠液体的触手顺势圈箍住他的腰肢和手臂,就像是一尾搁浅的人鱼被大网捕捉,送到了人类的怀中。
文森特抱住云焦,看着还在不断挣扎的少年慢慢收紧了触手,直到对方无法动弹,只能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
少年一定是跑得太急了,汗水都打湿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即使光线昏暗,但少年莹白的肌肤依旧瞩目,甚至因为从桃红眼尾淌落的湿润泪痕而透着水嫩的光泽,仿佛轻轻一戳就能在豆腐丝的脸颊上留下印记。
“小先生,我们的洗礼仪式还没有结束,你要去哪呢?”
寒冷和恐惧令云焦难以抑制地颤抖,病理的泪失禁像辛勤的工人准时打卡,催促着眼眶里的泪水滑落。
身体的本能他无法控制,就只能逼迫自己的思维冷静下来。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文森特的脚变成了怪物般的触手,飞快地运转思绪想办法让自己脱险。
文森特的脸色比之前看到的要苍白得多,口鼻处甚至还有像墨鱼汁一样的液体,散发着死鱼才有的腥臭味。
还有他的胸口。
云焦被抱在怀中,手肘触碰到了他的胸口,那里有一块凹陷,碰到的时候文森特的呼吸都会滞缓几秒。显然是伤得不轻。
“是您啊,文森特先生……”
原本很抗拒他的少年在看清文森特的脸后突然变得十分乖巧。
云焦装作害怕的模样,将头埋进文森特的胸口,重重地抵在对方受伤的部位,带着哭腔的娇软声音隔着衣袍传来。
“我以为是坏人呢。”
“文森特先生,我好冷呀,您能再抱紧一点吗。”
细听少年的声音其实透着明显的颤抖,但文森特身心都放在少年恋人般依偎在他怀里,还用小脸蹭着他的胸口的动作上了。
文森特眼里闪过一丝满足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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