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被收小孩的收走!
斐然在屁股上拍了一下, 低声道:“喊爹, 再喊父王,我不要钱就把你送给别人。”
“呜呜呜, 我不, 父……爹……”
“嘘,小点声哭。”
斐弋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哭的声音也瞬间小了些。
呜呜呜。
他不要被卖。
但是斐然还是带他走了过去。
当眼见着他们离木板桥越来越近的时候,斐弋的眼泪瞬间掉的更凶了。
船板上的人看到斐然抱着斐弋过来,瞬间也绷紧了身子。
他们这伙人早就形成了一个小团体, 来往的都是熟人。
现在过来的斐然显然是他们没见过的生面孔。
其中一个露着半臂纹着猛兽花纹的男子当即就朝斐然走了过去, 气势凶恶:“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这可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斐然往上抱了抱怀里的斐弋, 看向花纹男, “听说这里收小孩,你看我家这个值多少银两。”
“呜呜……爹……”
斐弋的小爪子倏的就抱紧了斐然的脖子,吓得直往他怀里钻,不让人看。
呜呜,他不值钱。
花纹男看着斐然和斐弋身上的粗布衫,眉头有些皱。
这两人虽穿着穷酸,但是也不像是能卖孩子的人。
他粗声粗气的道:“谁跟你说我这收孩子,赶紧走!”
对于卖自己孩子的人,一般他们都会事先有底,因为时常会有人后悔,甚至有些人还是背着家里的其它人把孩子抱出来卖的,对于这样的一着不慎,张嘴就能把他们供出来,麻烦事无穷,他们自然小心。
而且他们的产业链足够,也不缺那歪瓜俩枣,到不真介意多一个孩子,还是少一个孩子。
斐然似是不放弃的想要继续:“我家孩子长的是的真好,你看看再说。”
说着斐然去揪斐弋,斐弋顿时把头埋的更紧了,像只鸵鸟似的怎么揪都不出来。
花纹男也有些不耐烦了:“不值钱,不值钱,都什么玩意,赶紧滚,不然小心我灭了你。”
花纹男话刚落,周边穿着粗布短衫的几个人瞬间就抽出了腰间的刀。
噌——
银色锋利的大刀瞬间就亮了出来,在海水和灯光的映衬下,冷酷嗜血,看的周围的人不由的神色一凛。
花纹男警告的看向斐然:“我们这里可不收什么孩子,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乱说,不论你逃到哪里,你们全家人就地下相见吧。”
斐然低头轻笑了,“是吗。”
就在花纹男思索着要不要直接这人杀了时,突然,咻的——
凌空射来了许多利箭,与此同时,还不等花纹男们反应过来,他们就被包围了,甚至水底还唰唰的冒出许多拿着弓箭的士兵。
里外几层士兵,直接把他们包了个圆。
周围一些参与人口略卖的,更是吓的一个个当即就跪趴在地。
这次围剿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所抓之鱼更是一个不漏。
汪知府从那天的诈骗犯嘴里,意外审问出一件他最近正在追查的琼南孩童失踪案。
从那诈骗犯嘴里得知,有人跟诈骗犯说过,只要他把孩子诱拐过去就能获得一笔钱财,但是略卖人口在大央可是死罪,严重的还要受千刀万剐之刑,诈骗犯觉的风险太大,还没有靠他骗取好心人的钱财来的容易,就没参与进去,他现在把这件事供出来,希望上面能减轻他的罪责。
汪知府顺着诈骗犯吐露的事情,调查后发现,这个案件简直让人心惊。
这是一群团体作案的惯犯,靠诈骗和诱拐手段为主,好看的孩子会被直接卖掉,不好看的则被拿来削肉剔骨炼成仙丹药丸。
汪知府得知当即大怒!
这简直是荒唐!
因着诈骗犯和珵王有点牵连,汪知府就把此事禀报给了斐然。
斐然得知后,当即就派了黎尔滚协同知府将恶贼捉拿归案,但是由于恶贼交易是在海上,他们又熟悉水性,不好捉拿,一个不慎就会让他们轻易逃窜。
几人就提前制定了计划,由珵王带着世子做引,汪知府和黎参将带人趁机潜伏。
对于斐然的做法,汪知府和黎参将当然是坚决反对的,不过斐然想要做的事也没人能拦的住。
现在恶贼被捉,黎尔滚和汪知府也赶紧跟着官兵们后面出来了。
“微臣参加王爷!”
“起来吧。”斐然扫向围堵之中胸口中箭被伏后还依然挣扎的花纹男,淡淡道:“把这些人押进大牢严加审问,那些被略来的孩子都亲自送到他们父母手里,没有父母的送到慈善堂,再派人去王府的张管事那里取一批银两用于慈善堂需用。”
“臣遵命。”
“臣遵命。”
船甲上的那些恶棍满盈的人瞬间都被带走,至于那些被蒙骗拐卖到此的孩子,一个个也被解开了绳索和绑带。
一瞬间,海岸边全是孩子嚎啕大哭,喊着爹娘的声音,转瞬又被海风席卷着冲在空气里。
斐弋一时吓的眼泪都止住了,他框着泪回头怔怔的看着那些孩子,扒着斐然肩头的手都松了松。
斐然看着被官兵带走的孩子,抱着怀里的崽,声音有些轻:“看到那些人了吗?”
斐弋抽了抽身子,没说话。
“里面的小孩有的只是好心被骗来的,就像你那天一样;还有的是被家人卖掉的;还有一些是在街上要饭的乞丐……他们有的会被杀了吃掉……有的会被做成歌犬……知道什么是歌犬吗?就是把小孩子的皮剥掉,换上狗的皮,这样小孩就成了会说的狗……”
斐然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斐弋听着听着,却差点哭到抽搐。
斐然并没有出声安慰,而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斐弋,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吗?”
斐弋泪眼朦胧的看过去。
“不是因为你守礼规矩,也不是因为你优秀,只是因为你命好。”
斐然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崽,“你祖父是皇帝,祖母是皇后,外祖父是护国公,皇伯是太子,父亲是珵王,母亲是护国公独女,就算是你落到这般境地,也会有人把你给找回来。”
斐然拍拍他的头把人放下,半蹲在他面前认真道:“礼法与非礼法之间,还有其它的东西藏其之后,你要学会分辨,穷不失义,达不离道固然很好,父王希望你永远可以保持这样的初心,因为你拥有这样的权利,同时,父王也希望你能珍重你自己,因为你也很珍贵。”
斐弋呆呆的看着斐然。
可能今晚的遭遇太过震撼,这一幕像是永远刻进了斐弋的脑海里一般,在斐弋以后的人生里,纵使他玩乐洒脱,但也绝不会过界,对于能施于援手的人事他不吝啬,对于超越他能力的人事他也不逞强,毕竟他也很珍贵。
不过,现在的斐弋还有些不太能理解斐然的意思,不过不妨碍他怔住。
他整个人都忘记了哭,像是根木头似的望着斐然。
此时已经将人都压下去黎参将和汪知府前来请示过后,就想让斐然跟他们回去。
斐然摆了摆手,拒绝:“本王暂不回去,留一两个人在远处守着即可。”
汪知府和黎参顿时就想开口劝。
斐然像是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似的,不等他们开口就道:“你们回去把案子办了,直接上报京里,将买方之人查出来,同样严惩不贷。”
这个案件原应十几年后才被那个偶然抓到的诈骗犯揭露,现在直接就没了。
汪知府和黎参将赶紧低头应诺,退了。
随着众人的退去,海岸边又恢复了寂静。
斐然看了眼傻呆呆的眼泪都忘了掉的斐弋,忍不住伸手逗了一下:“儿啊,你怎么不哭了。”
“继续哭啊。”斐然伸手去挠他的白嫩嫩的小下巴:“哭起来多好看。”
斐弋回过神来,啪的一下就把斐然的手打开,还带着哭腔的小声音控诉:“坏父王!坏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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