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斐理问:“你钱呢?”
如果是以往,原主早就拿着钱出去吃喝了,根本就不会和斐理说话。
斐然若无其事移开视线:“花完了。”
原主买安眠药剩下的钱,被原主买纸钱给自己烧了,一滴不剩。
斐家房子被法院强制拍卖后,还是剩下不少的,要不然也撑不住原主这两年的体面,但那也只够原主住在破屋里在外撑两年,以原主那事事不比人差的要求,就算是预留再多,花完也是正常。
斐理自然知道斐然总有一天会把钱花完,但是他没想到会那么快。
斐理看着斐然的眼神愈发的冷。
他明白了。
斐然身上没钱,自然不嫌弃吃咸菜团了。
斐理:“你饿死都是活该。”
说完,斐理就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门口的木门也被斐理甩的砰响一声。
黑灰色的木质腐朽门板,在门口来回的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宛若嘲笑。
斐然:……
他为什么这么可怜。
斐然正这样想着。
轰——
天空突的传出了一阵呼响的雷鸣,像是大雨来之前的前奏。
雨?
记忆里今天没有雨。
斐然起身下床快步走到门口,驻足仰头看向天空。
下午的天空乌蒙蒙的一片,黑云像是都聚集在了木屋的上面似的,风刮的周边哐哐的响,动静大有些吓人。
斐然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家的小木屋,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过,这种预感还没有完全起来,斐理已经快不知道从哪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糖。
那种那一毛钱一根的棒棒糖。
斐理不耐烦的把糖塞进斐然手里,“吃这个,不吃扔了。”
说完,斐理也不再管斐然,快步走进了屋。
斐然垂眸看了眼手里棒棒糖,伸手挑了一支草莓味的塞进嘴里,剩下的都顺手揣进了兜里。
斐然叼着棒棒糖看向天空,努力回想刚才的感觉。
但是那种不详的预感还没完全想起,突的,天上的雨水哗的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迅猛急速的宛若倾盆泼洒。
斐然愣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都忘了吮。
豆大的雨水顺着风倾砸在他的鞋面上,一下又一下,斐然低头看了一眼转瞬就湿了半截的鞋,他倏地往后一退。
他莫名的又看了天空一眼,而后伸手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木门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呀的一声响。
斐然回头,拍着身上的雨朝屋内走。
忽的,他脚步一顿,目落在斐理正抱着的一根木头上。
斐理不知道从哪里抱了一根木头,此时正用来抵在右侧屋顶被雨打的有些凹陷下坠的地方。
斐然面色一瞬间警觉:“你从哪抱的木头?”
斐理不想和斐然说话,随手敷衍潦草的指了一下左侧的屋顶处:“那。”
左侧的屋顶上乱木堆砌的有些杂乱,被移走木头后看起来还算平静,然而,不一会,左侧的屋顶突然开始轻颤起来。
斐然心里那顾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他快步走过去,抱起斐理刚才抱到右侧的那根木头,朝左走,“你抱的时候为什么不问——”
轰隆——
伴随着猛烈的雷声和狂风,房顶的那些木头雨布突然噼里啪啦的落下,皆倾砸在斐然身上。
……房子……塌了……
斐然单手握着木头,站在风雨中,有些僵硬的伫立在斐理头顶。
风混着雨水冷冰冰的拍在斐然的脸上身上,他整个人都些不太好。
斐然脸黑了一瞬,而后不知怎么朝天怒吼了一声:“哥。”
一瞬间,天上的乌云似是都静止了一瞬,随后黑云又缓慢翻滚了几圈,像是小猫撒娇似的,最后再寥寥的洒下些毛毛雨,突然就没了,像是怂了一般。
斐然身下,斐理被斐然安全牢固的圈挡住,他耳边只有木头的轰鸣声。
在斐然的臂弯下的斐理怔了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不知过多久,斐理冷着脸从斐然臂弯里钻出来,“你把房子弄塌了?”
斐然抱着木头呼吸一滞。
岂有此理。
他抬手兜头就朝斐理脑袋拍了下去:“是你弄塌的。”
“胡说。”斐理硬着脸不承认。
“你把左侧承重柱弄换到右侧,房子不是你弄塌的,还能是老子?”
斐理想了一下,视线倏地转向别处:“……这个房子是我的。”
这个房子,是斐理靠母亲留下的钱买的,原主当时还不愿意来住,他给自己找了一个高级酒店,但是没几天因为消费太高,影响了他接下来在外的体面,他搬来和斐理一起住,为此,他还躲着熟悉的人走。
没有人知道原主住在这个地方,他在外面依然体面光鲜,风光无限,认识原主的人只以为原主祖上还有富余,他搬到了其它城市定居,只偶尔过来北城游玩罢了,今天之前知道原主真实情况的其实只有斐理一个。
斐理僵着身子,“我的房子,它想塌就塌。”
斐然睨了逞强崽子一眼,也没揭穿。
他把手中的轻轻木头一丢,吮着嘴里的糖无所谓的道:“你房子没了,我带你去我的房子。”
斐理皱眉。
斐然的房子?
干涸拱形桥洞里,两边的洞口大敞着,洞壁上老旧的石砖堆砌,上面还有扎结的蜘蛛网,寒风呼呼的从洞口穿行而过。
斐理抱着东西,被冷风吹的人都僵了,“这就是你说的房子?”
“不然呢。”斐然环视了一圈周围:“不比你的木屋坚硬,风吹雨打都不倒。”
最后不论斐理同不同意,斐然都开始动手收拾。
桥洞也没什么不好,坚固,结实。
桥洞的结扎的蜘蛛网被扫掉,塌房子里的东西被斐然一个个的往洞口搬。
一开始斐理还能冷眼旁观,他不相信斐然会真的愿意会住这种地方,毕竟当初住木屋都那么勉强,更别说这连房子都算不上的桥洞了。
但是当看到斐然拖着床往桥洞走的时候,斐理还是没忍住动手了。
他迅速的挽起袖子,动作利落的把木屋里的杂物都放到床板上,冷着脸和斐然将床抬到桥洞里。
好在两个人本就没有多少东西,来回搬运了几趟就搬完了。
斐家房子倒塌的动静不小,周围自然有邻居探头出来看探情况,不过见斐然斐理没什么事情的样子,也没人多说什么。
大家本就不熟。
桥洞里的杂石和垃圾被收拾出去,木屋里的东西被两人搬了过来。
桥洞里,不大不小的床靠洞壁放着,与床相对的另一边洞壁处放着柜子,床与柜子之间空出了一段通道,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则堆在柜子前的墙边,锅碗一类的东西被用石头架在了桥洞口……
对比之前桥洞孤旧零落的样子,现在依然是一个小型的房子,就是两边的拱形洞口依然漏着风。
天彻底黑下来后,桥洞也刚好收拾好。
不过,桥洞一收拾完,斐然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洞里只留下斐理一个人在。
斐理躺在床上,单手枕于脑后。
他不太关心斐然去哪,还会回不回来。
毕竟就算斐然不回来也很正常,在木屋时,原主本就不经常回来,斐理习惯了。
斐理双眼望着洞顶,此时脑海里不断回闪刚才木屋倒塌时的画面。
斐然挡在了他头上……
风吹穿过传来细碎的响声,柜子上的书页被风翻的哗哗响。
斐理扭头,目光落在翻腾的书页上。
天黑后,桌上的书也只能看出隐隐的轮廓。
他作业还没写完。
可是没有灯。
对于学习,斐理其实没有那么喜欢,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但是母亲喜欢。
母亲总说她想上个大学。
她走后,斐理总觉得他也应该上个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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