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过了三节课,我终于因为一股尿意不得不从座位上站起来,去上个厕所。此时教室内闹哄哄的,我看着教室里同学们鲜明的笑脸,只觉得恍惚,然后回头,我忽然愣了一下。
我看到了一张空着的课桌。
这个位置,是路子尧的。
路子尧今天没有来上课?怎么回事?因为一直在回想姐姐的事情,我完全把好哥们给忘在了脑后。顿时我有点羞愧,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情。可能路子尧生病了吧?等我有空了,就去看看他。
我打着呵欠走到了厕所去。
学校的男厕修得还算齐整,但地方并不大,人多的时候,一排坑那是人挤人。
奇怪的是这节课课间厕所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我也没多想,脑子浑浑噩噩的走进去,开始上厕所。只是我刚站好,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背后擦过去。
我的神经本来就高度紧张,惊得立刻扭头。
可见鬼的是,我背后空无一人。
怎么会这样?!
我吓得都快站不稳了,徒然的感觉身体被人触碰的感觉,却没有人出现在我的身边。
紧接着,我感觉衣服发出嘶啦嘶啦的摩擦声。越是紧张,我越是憋不住,很快就缴械投降。
夭寿了……我茫然的看着自己被拉好的拉链,这看不见的鬼还挺讲究,辅助别人撒尿??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力量,拔腿就想跑,可是耳边却忽然响起了雌雄莫辨的声音。
“别走,留在这里不好吗?”
“在这里,不会迎来结局。”
我愣住了。仔细一听,这声音像是好几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还怪神奇的。
“大哥大嫂兄弟姐妹……”我被吓得胡言乱语,“我过年给你烧纸,别折腾我啊!”
“林安,你在干什么?”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混乱。我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本能的惊得跳起来,但一回头,却结结实实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然后我一抬头,看见了路子尧。我是撞在了他胸膛上。
“路子尧!”
我激动的大叫。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但就是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忽然觉得一种久违的安全感重回到了我的身体。
“我,我我……”
我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道奇怪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来,而我的身体也没有再传来奇怪的触感。仿佛刚刚的一切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我觉得语无伦次,刚刚受到的连番惊吓好像此刻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可是我要怎么跟路子尧说?他会把我当成神经病吧?想到这个可能,我不敢开口,甚至觉得有些委屈,一时间,就那么呆呆的靠在他怀里。
而路子尧也就那么让我靠着,良久没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大家要开心!
第86章 6 壁咚&不可寻得之物【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从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中回过神来,路子尧扭头没看我,但耳根非常红。
他是生病了吗?
“好了。”
他的手往我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就像在哄小孩儿一样。
“别……别靠太近,我怪热的。咳咳,到底怎么了?”
路子尧干咳几声。
想到可能还有其他人来,我连忙推开他,也尴尬起来。
“路子尧,你怎么现在才来?”
说完我仔细去看他的脸色。
然后我吃了一惊。
他的脸色好差。
不仅仅是没有血色,眼底下发青,眼神疲惫,好像一夜之间就憔悴了很多。
这怎么回事?
我一时间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悲惨的处境,连忙去拉他的手。果然,摸起来冰凉凉的。
“路子尧,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你说话呀!”
我一个劲儿晃他,好像他是个存钱罐,多晃两下就有什么东西能从他嘴里吐出来。
“没什么。”
路子尧笑起来,笑容很浅。
“就是吃坏肚子啦。”
他说着,忽然又主动抱过来。
“不过,你一抱我,我好像就没那么疼了?”
我看路子尧还有心情开玩笑,倒是信了他的话,一把拉开他的手,想让他有病赶紧去看医生。
没想到我没拉开,反而忽然被他抓住手腕,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我被他推到了厕所外的木门上。
“你干什么!”
经历了一系列灵异事故的我本能的有些害怕,差点以为路子尧也被附身了。
可是下一秒,他忽然凑到了我面前,凑得极近,呼吸都喷到了我脸上。
接着他的手指从我的耳边摸过去,然后细细的捋我的头发。
这样的动作即使是我也感觉到了十足的亲昵。可又没有那么让人抵触……因为,因为路子尧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悲伤。
就像在注视着注定不可寻得之物。
比如小时候,我看着自己的玩具车掉入湖水里逐渐沉没。
我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茫然的看着他。
而路子尧也在看我。也许是一分钟,又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最终放开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这样的眼神让我感到熟悉。
我呆滞的看着他,忽然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卢西安。
每个月6号,是路子尧最厌烦的时候。
因为那天他得去探监。
路子尧并不关心父亲过得如何,但远在外地的姑妈总让给他爸爸捎各种东西。碍于姑妈一家还在给他承担部分学杂费生活费,他也只能应下。
只是每次探监都是相对无言。
作为一个父亲来说,那个男人并不算太糟糕。路子尧记得在童年时期,他会抱着他去动物园,让他坐在肩头骑大马,会保护他,给他买最贵的飞机模型……细细数起来,不少温情画面。如果出道题评判父亲一辈子对谁最好,那人选一定是他。
可他是个混账至极的丈夫。
一想到在殡仪馆触碰母亲棺木的那种触感,路子尧就恶心到作呕,就眩晕。可那是他的母亲,他无法放手。
亲戚找到他的时候,十三岁的他趴在棺木上睡着了。那一晚,他梦见身上生长出无数菌丝,抽离了他的养分,在棺木上攀爬。
一直到母亲被火化,变成了小小的一方骨灰盒被放在家里,他觉得那种脉络也不曾断掉。
他时常感到母亲从未远去。每次窗帘被风吹得作响,他就觉得是妈妈在开窗通风;每当他从家门口底下走过,他便感觉到母亲在楼上看他。
他已经很多年没再感觉到剧烈的恶心和眩晕。
直到现在。
坐在凳子上在医生小心翼翼的目光注视下,他反复看着诊断单上密密麻麻的字。其实各项指标写得很复杂,他不太明白。但医生刚才的话他听得懂。
“……又有家族遗传史,初步考虑,不太乐观。”
“但是同学,你先别紧张,你家里人呢,还是先做个穿刺……”
年过半百的医生语气温和,似乎很怕刺激到他。之前给他开抽血检查时也总是有些迟疑。
路子尧却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这半年以来,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身上莫名其妙的淤青越来越多,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年轻的身体让他有莽撞的资本,一点头疼脑热的,他甚至不屑吃药。
他是男孩,从小被糙养大,能有什么事?
他也听说过,自己祖上三代是出过一个得白血病死的亲戚,可也不会往自己身上想。
那天和林安分开以后,他就去替谭笑笑教训了那个初中部总欺负她妹妹的混混。
只是没想到最后一着不慎,被石子划破了手。本来他以为是小伤,没想到血却过了大半天都止不住。想到最近越来越频繁的恶心,头痛,发烧,他不得不去了趟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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