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逃跑,最远的一次,我已经跑到了距离城镇很近的一片森林,但我捕猎时误杀了不该杀的魔兽,导致功亏一篑。那些蓝色的血液附在我的身体上,虽然我死不了,可一想到要用这副模样去见雷利,我便无法忍受,自己用刀插死了自己,再度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城堡里。
龙母变得越来越像个怪物。
而我日日夜夜陪伴着她,看她哭泣,大笑。我开始觉得,也许我应该再找到那个叫白杏的青年,弄来一点蓝色的药水,起码我能得到片刻的宁静。
我一天天的长大,而龙母也终于厌烦了杀我,开始允许我外出。我终于在黑市上见到了当年给龙母药水的青年——许多年过去,他的容貌一点没变。我恳求他告诉我药水的来源,他却拒绝了,只是告诉我,如果我能答应他一个条件,便再次给我们银龙族提供“生死水”。
我终于知道了这个东西的名字。生死水。
我答应了他。
我多么想再做回正常的西奥多,这样,我才能堂堂正正地邀请他来我的领土做客,我会给他看我依旧银白的头发。
我想他,好想他。每个痛苦的日日夜夜,我都在想他,他是一束微弱的光,他本无意照亮我,可我却偏偏被照亮了。
雷利,我爱他。
靠着白杏给我的生死水,龙母终于生出了正常的族人,我也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等哪一天我稳定下来,便去找他。
我没想到的是,没等我去找他,他却自己送上了门来。
我不知道是谁把他弄来的,侍女发现他的时候,他就躺在花园的石砖路上。再见到他,我的心无法抑制地疯狂跳动,我知道,我无法拒绝这份“礼物”,哪怕明知道是有人故意设计我。
我只是占有他。
我 体内的兽性在我的血液里奔腾,叫嚣,让我无法控制自己。
我是龙,而他是我最想守护的宝藏。
我还是太没用了。明知道是陷阱,明知道是幻境……却没有勇气打破。我在地宫迎来我的又一次死亡,我希望这样,可以让白杏放过雷利。
他是无所不能的人,即便我有利爪,即便我浴血奋战,也无法奈何他。
“这只是你们欠我的利息。”他微笑着说道。我听不明白。“起死回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知道他对雷利做了什么。再后来的记忆,便变得十分混乱,我只隐隐约约感觉到,龙母死了,因为我再也没在自己身上闻到过它的气味。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变成了幼龙,凭着本能追随雷利,和那只恶心肮脏的黑毛狐狸挤占在主人心底的位置,我乐在其中,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我只要呆在他身边就行了。
可惜这样的愿望也是奢侈的。
我能够回忆起这一切,就是因为白杏再次出现。当我回想起自己是谁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对他发起了进攻。
只是他不仅不躲,还微笑着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我不战而败,溃不成军。
“他对你的爱,都是假的。”
白杏说。
“他早就知道你身上的诅咒不会伤害到他,才故意来接近你,施舍你可怜的友谊,还让你惦记。天啊……我真替你感到不值。”白杏说着,还摇摇头。
我恍惚地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雷利知道?他知道什么?
“他知道,知道你悲惨、可悲的就像路边的小狗,也知道你终有一天会蜕变,才利用你,接近你。”白杏的话让我浑身颤抖。我变成了龙,想撕咬他,仰起脖子,却忍不住悲鸣。
我想他在骗我,一定是的。
“他不关心你的死活,即便你现在消失,他也不会寻找你。”白杏说着,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不然,我们来打个赌好了?”
我赌输了。
白杏把我和温德——那只狐狸一起在国考前夕抓走以后,雷利没有找过我们。
我好难过,因为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好爱他。
即便他的好都是假的,我还是放不下———西奥多,他不在乎你啊,可为什么,我就是忘不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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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把前面挖的大坑狠狠地填了
其实就是,蔷薇从头到尾疯狂搞事情,把人耍得团团转【
第116章 16 “我会爱你的。”
当雷德利安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山洞里。
黑暗包裹着他,但他仍然看见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光亮,他毫不犹豫地爬了起来,朝着光源走过去,接着他停下脚步。
因为他发现那些光亮全是雪的反光,山洞外,一场暴风雪正肆虐大地。
“西奥多……”他抱着脑袋想了片刻,总算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不由自主地呼唤出了这个名字。
他是来找他的,为了让他从梦境里离开。起码目前为止,他是这么认为的。但当他环顾四周的时候,他并没有再看见那头巨龙的影子。
雷德利安觉得有些懊恼,他蹲下来,搓着冻得发红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我可真是个,一事无成的人呐。”
他觉得有点累。
其实不是忽然这么认为的,从某一个时刻开始,他的神经就开始紧绷着,然后再也没有放松过,以至于他已经不觉得自己在紧绷了。
他看着那些风雪,脑子里时而是不着调的想法,上次这么冷的时候还是上次,我靠,我真是个废话大王,吐槽机器……他跟自己道歉,继而又很悲观——其实让他紧绷的理由很简单,他一直在怀疑自己。
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当这整个世界的面貌逐渐在他面前变得清晰起来之际,他却觉得自己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是林安,也是雷德利安。很久以前,他并没有把穿越重生看得很重要,因为他认为自己不属于这里。可同时,他又心思脆弱,摇摆不定,害怕真正迎来死亡……
他不想承认,可事实上,他清楚地知道,是自己的矛盾、愚钝,最终让事情一步一步变得更坏。如果他有强大的心智,如果他懂得许多东西,他也许早早就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对劲,然后奋起反抗它。
现在,似乎有点迟了。
如果穿越是一场数学题,他大概一直在最烂的解法上跳舞,还不一定对。
所以他愈发的想要逃避,不论嘴上说得多么好听,不论重新振作多少次,他还是会丧气。
比如现在。
“要是死了,能回去就好了,哪怕重新穿成一只猫,一只鹦鹉也行……”雷德利安,或者说林安,抱着膝盖喃喃自语。
算上这辈子活的年纪,他已经奔三了。可这么久了,他还是活不明白。
其实活得明白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他也许还是过得太安逸了。他想,比如圣女,虽然他至今都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可她的目标很明确,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她穿来后的环境可比自己恶劣多了,不知道剧情,举目无亲,还有千村……那个他其实一无所知的日本男孩。
还有那些男主们,他们都比他强。
仔细想想,他好像一无所有。所有的力量,都不是他自己的。
他忽然就想起了世界树当时问过他的问题——毁灭,还是新生?这个当时有点中二的问题,他现在却觉得自己能坚定不移地回答“我选择狗带”。
他向整个世界发出了民工漫男主都会仰天咆哮走一遍流程的灵魂质问——为什么是我啊?
他不是那种愿意孤注一掷的人。
如果他愿意,早在进这个破烂梦境之前,和蔷薇打个来回就行了,可他的勇气像是泡泡,不经戳。
“算了,再试试看吧……”林安叹了口气,站起身,觉得自己emo得差不多了,拧了自己大腿一把,开始扭头向山洞深处走去。
而在梦境之外看着这一切的蔷薇,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这就是你选中他的原因吗?”她站在世界树对面,恶狠狠地一抬手,又是一道黑色的闪电抽在世界树已经伤痕累累的枝干上,“这种草包,怂货,和之前穿来的容器有什么不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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