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农凑近蹲下,伸手捞起一个稻穗,仔细端详。
“这谷壳,有点不好啊。”
“这岂止是不好,你看,颜色都有点灰绿灰绿的。”
“没错,你捏捏,里面的米粒好像比咱家的要小一点。”
几人正讨论着,身后忽然传来不客气喊声:“哎哎你们在我田里做什么呢!别乱搞啊!”
几个老农一回头,发现来人正是田地的主人——刘立业。
刘立业走近,才发现蹲在他田地旁边的是几个长辈,现在都皱眉瞪着他。刘立业一个激灵,忙摆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哈,哈,原来是几位伯伯啊,瞧我,太阳太大了,我睁不开眼,都没发现是你们,说话有点不礼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但几个伯伯辈的人显然根本没注意他刚刚喊的什么,只是问他:“你这田怎么种的?”
“啊?什么?就这么种的啊……”刘立业似是有点心虚,他慢吞吞地走到田边,装模作样地看看,然后皱眉:“哎,是哦,我田里的稻子怎么长得这么不好?”
“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弄,这次还更差了。”老农指责他。
“我当然好好弄了!”刘立业虚张声势地大声道:“我还用了不少心呢!”
其实他就是花钱找人替他来侍弄侍弄,自己基本只偶尔过来看看。他还想找当初找的那几人做,但人家嫌他出的钱少,不肯来了,刘立业又舍下脸,去找熟人,又多花了点钱,才找到了别的愿意帮忙的。
就算……就算他种下的时间比别人晚,也不至于长成这样吧?顶多是比别人青一点,怎么会差别那么大呢?难不成那俩人偷奸耍滑了?刘立业咬牙切齿地想。
但他现在不敢说,他也听他爹那个老东西说了,村里不让找人种,他这是违反约定的,只是没人发现,要是说出来别人知道了,他以后就再也别想种了。
“但这田好像也没问题啊,水足够,草也都拔了,这稻谷怎么长成这样了呢?”
几人围着刘立业这田也没研究多久,自家的田还要处理呢,根本没空关心这个不靠谱的后辈。很快老农们就各自收割自家的稻谷去了。
等着开收割机的小伙过来,帮着其他人收了稻谷,走到刘立业这里时,年轻小伙也奇怪了,这田……能收了吗?
小伙子问刘立业,刘立业想了想,只能说:“你先帮别人吧,最后再来我这。”
小伙子抱着疑惑走了,刘立业总感觉有点慌,转头去打电话联系人。
第二季,村里人种的无双米总体没有上一轮多,所以收开割机的工作也减轻了,几个负责开农机的小伙子松了口气,等帮全村人收割完稻谷,也不需要再开耕地机、插秧机,给收割机清洗晒干就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
收割了稻谷,就是摊晒的活,摊晒完,就又到刘犇收稻谷的日子了。
刘一彪问:“那些米做的吃食,销售得怎么样?”
刘犇点头:“挺好的,我原本想着网上的购买力也不至于能销售掉这么大量的米,但没想到做成米线那些东西后,卖得居然那么好,现有的那些米,可能用不到年底了。”
刘一彪吃惊:“网上的人这么能吃?”
“哈哈哈不是网上的人能吃,是人多,一人买一两个,也有好几十万出去了。”
“那,我们是可以多买几台农机了?”
“是,”刘犇点头:“还有培养能开农机的人。”
“没事,咱村自己没有,可以在外面招。”
“也行。”
第二季的收稻米工作比上一次还要规范整齐,村民们有了经验,一边排着队,一边聊天。
这次不到一天就全部收完了。
不过……
“刘立业怎么没来?”刘犇糷蛗问刘柱。
刘柱茫然:“不知道啊?”
刘相思已经卖完了稻谷,听到了刘犇的话,返回来说:“我觉得他是不敢来了。”
“怎么说?”刘犇和刘柱都看向刘相思。
“他收的稻谷看着就不健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话间,别的村民已经都散开了,各忙各的去了。今年的田里农活大多就到这了,再过大概一个月左右,阿犇肯定会组织大家种萝卜,好好休息一个月,再忙一轮,就又可以休息小半年了。至于平时同爷和村委会给安排的,给村子打扫卫生,巡逻治安什么的,那对勤劳的农民们来说,都不算干活,就是个杂事。
又过了一会,刘犇和游应在核算着数据时,刘立业才终于来了,他来得挺慢,也让人开着车,但车斗用篷布挡着,别人都看不到。
刘立业显得有些不情愿,似乎是被刘全有强行拉过来的。
刘全有的表情很差,拉刘立业过来后一句话都不说,让刘犇和其他还在帮忙整理稻谷的人有点茫然而莫名其妙。
“那什么,我的稻谷在这。”过了一会,刘立业才咕哝着说,似是有点不情不愿。
“族长,”刘立业刚说完,刚刚一直没声音的刘全有却开口了,他严肃道:“我二儿子他刚刚准备带着收了的粮食离开,是我让大儿子拦着才没走掉的。”
“什么?”刘一彪皱眉。
如果这稻谷是刘立业他自己买的种,自己种的粮,那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当初合同说得很清楚,如果要种刘犇的无双米,收获必须卖给刘犇至少60%,现在刘立业不声不响地准备带稻谷走,是不想遵循合同怎么的?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严肃地看着刘立业。
刘立业缩了缩脖子,他一开始就没把那合同当回事,虽然第二季的合同是他自己签的,但他当时根本没仔细看。这也能看出刘立业和其他村民的区别,别的村民即使是第二次签合同,在族长的要求下,还是会老老实实把没变化的内容读一遍。
“我没想跑,我就是,呃,就是……”
“就是什么也没用,”刘全有死死地瞪了刘立业一眼,然后严肃地看向族长刘一彪:“这事肯定不简单,我二儿子之前没怎么由我带着,是在城里长大的,但他的品行我也有数,就是一直,嘴硬。”
刘全有说出这些,他自己也有点难堪,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刘立业不是个好的,他作为亲爹,能看不出来吗?他就是死撑着面子,不想承认,但掩盖的现实一次一次地被撕开,刘全有也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刘全有深吸了口气,凝重地对刘犇说:“刘立业想要把这种的粮食卖给别人,我听到他打电话的内容了。”
“爹你说什么呢?!”刘立业听了一惊,忙大声而慌乱地向刘犇解释:“没有这回事,我爹他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我可没说要卖给别人!”
刘犇和游应对视一眼,觉得这人这样有点问题。
“先看看你种的稻谷。”刘犇说。
第一次刘立业种的稻谷就出了问题,染上了绿色,而且即使染了色,他送过来售卖的量也少了很多,不知道有没有60%,但当时刘犇觉得那些反正也是准备白送给员工当福利的,人不想卖他那么多,也无所谓,但就不知道这次的又有没有问题了。
刘立业不情不愿地磨蹭了一会,又问:“那我不想卖能留着自己吃吗?”
刘全有又要说他,刘犇先说了:“可以,但按合同,必须卖我60%,剩下的随你处理。”
刘立业还想磨蹭,刘全有直接自己爬上车斗,去搬东西。
刘全有年纪一大把了,旁边的小伙子们看这不安全,忙去帮他。
等稻谷从车上搬了下来,所有人看着刘立业拿下的谷子,陷入沉默。
这和其他的稻谷完全不一样,颜色没有那么金黄,而是有点灰暗的。
“这什么情况?”
现在的情况有点奇怪,刘犇看大家都说不出什么,刘立业这个送粮食来的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催他过称。
“这哪能过称?这稻谷这样,不知道长出来的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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