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白桦又心疼又好笑,去看他的伤口,幸好没有裂开。
池月见他关心自己,问:“你呢,你还好吗,洛先生没对你做什么吧?”
庄白桦奇怪地说:“老洛会对我做什么?他喝得已经快断片了。”
提到洛振铎,庄白桦难免想到池月和他的关系。
只是目前没有证据,也不好对池月挑明。
庄白桦一想到以后可能面临的情况,就感觉一阵头疼。
这件事真的太狗血了,每一个深陷其中的人都很可怜。
说起这个,庄白桦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池月:“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是溪音做的吗,他人在哪?”
池月沉默片刻,说:“在地窖。”
于是一行人去往地窖,溪音还倒在原来的位置,但人已经昏过去了,脸被打成猪头,看起来有点凄惨。
庄白桦微微震惊,看向池月。
池月眨眨眼,可怜兮兮地说:“还不准人正当防卫吗?”
庄白桦:“……”
想想也是,溪音从小身体不好,细胳膊细腿,打架估计打不过池月,只是溪音身为偏执大佬,把人绑架过来,怎么没做好捆绑工作。
庄白桦不想从犯罪分子的角度思考问题,很快就把这些想法抛到脑后。
他让人把溪音扶起来,回到洛振铎的房间,发现洛振铎也不省人事,赶紧把父子俩——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称为父子——一起送到医院。
溪音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他是惊吓过度,休息一会自然醒过来就好了。
至于他脸上以及手上的伤,全都是外伤,已经做了包扎处理。
洛振铎反而更严重,到医院后,又是催吐又是输液,他躺在病床上眉头紧锁,十分不舒服的样子。
庄白桦和池月看着洛振铎,都保持着沉默,过了片刻,池月对庄白桦说:“溪音跟我说,他不是洛先生的儿子。”
庄白桦心头一跳,接着反应过来,洛夫人都带溪音去做亲子鉴定了,溪音肯定知道。
他叹了口气,对池月说:“这件事需要洛家人自己来讲。”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洛夫人在此时赶到医院。面对儿子和孙子全躺着的情况,她无言以对,只能嘱咐助理们好好照顾他们。
洛夫人转向庄白桦,疲惫地说:“谢谢你把他们送到医院。”
庄白桦摆摆手,说:“没什么。”洛家遭遇巨变,他作为一个外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池月一直跟在庄白桦身边,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洛夫人。
洛夫人停顿一下,才敢慢慢看向池月。
池月眨眨眼睛,勾起唇角,主动打招呼:“洛奶奶。”
洛夫人瞬间表情崩了,捂住嘴,平息自己的呼吸,过了好半天才招呼庄白桦和池月,说:“等振铎醒过来,我们一起说说事情。”
洛振铎比溪音清醒得更早,可能是因为他平时酒喝得多,身体已经习惯酒精,再加上心里有事惦记着,不久便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洛夫人,再转头看向池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忍着头痛欲裂的感觉,让助理把他扶起来,然后洛振铎遣散其他人,在病房里对洛夫人说:“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把事情全部说出来吧。”
庄白桦忍不住出声:“我回避一下吧。”好歹是人家的家务事。
洛振铎嗓子嘶哑:“不用,瞒也瞒不住,没有必要。”
庄白桦担心池月,既然洛振铎这么说,他便留了下来。
池月低垂着头,表现得很温顺,洛夫人冲他伸出手,声音颤抖着:“孩子,到奶奶这边来坐。”
池月乖乖地坐到洛夫人和洛振铎旁边。
洛夫人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她的发现:“那天池月到家里来做客,我实在见他眼熟,感觉他很像一个人。”
她说着,看向自己的儿子,洛振铎正靠在病床的床头上闭目养神,耳朵却一直在听母亲说的话。
“池月很像二十年前,跟振铎纠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
洛振铎睁开眼睛。
“振铎可能不太记得,但那时候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来处理,我一直记得那个女孩的长相。看到池月后,我心里很困惑,忍不住去查了池月的家庭情况,发现池月跟溪音是在同一家医院出生,当时两个母亲的病房相隔不远。”
二十年前,洛振铎还是个学生,发生这种事毕竟是个丑闻,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同学,为了掩人耳目低调行事,生产的医院选的是一家公立医院。
而池家那边,当时池敬业还有工作,没那么穷,刚好路红也在那家医院待产。
“巧合太多了,我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总有块石头放不下。池月在家里受伤,擦拭血迹的纱布与棉花都被溪音拿走处理了,只剩下那个沾了血的开瓶器。”
“于是我就拿着开瓶器到私人鉴定机构去做 DNA检测,机构说上面残留的DNA显示,池月身上可能流着我们洛家的血。”
洛夫人一生风风火火,什么大事没有见过,可此时依旧嘴唇颤抖,神情紧张。
“如果要确定,最好取新鲜的组织或者血液,再做一次亲子鉴定。我没有去找池月,而是带着溪音去了鉴定机构。”
结果怎样,不言而喻。
池月才是洛家的孩子,而溪音则是池敬业和路红两个人所生。
洛夫人说完这些话,病房里一片寂静。
池月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洛夫人说着说着眼睛开始泛红;洛振铎靠在病床上,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独自出神;庄白桦作为外人保持着沉默,不方便多话。
就在这时候,病房突然有人敲门,庄白桦站起来去应门,门口的助理过来通知:“溪音少爷醒了。”
所有人这才回过神,同时脑海里冒出一个共同的问题。
溪音和池月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溪音会把池月带去酒庄,然后一个人昏倒在地窖里。
洛振铎挣扎着,想从病床上起来,洛夫人连忙把助理喊进来,一起搀扶着洛振铎。
“去溪音那里,把事情搞清楚。”洛振铎哑着嗓子说。
既然已经如此,来龙去脉一定要弄清,不能再被假象蒙蔽眼睛。
显然洛夫人也是这么想的,一行人从洛振铎的病房转移到溪音那里,溪音刚醒,看见这么多人走进来,眼泪一下就流出来。
别的不说,溪音流眼泪的功夫是一等一的,水龙头都没他拧得这么快。
洛振铎手背上还挂着水,助理们让他在溪音的病床前坐下,洛夫人找来医院的薄被,盖在他身上,然后让所有的助理都出去。
又一次,病房里只剩下相关人员,洛夫人坐在溪音的身旁,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溪音哭得更厉害,洛夫人安慰他:“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们亲手养大的孩子。”
溪音泣不成声,喊道:“奶奶……”
“乖孩子,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把池月带走。”
溪音看向池月,满是水汽的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他抽抽鼻子,说:“我知道我不是你们的孩子……我看了奶奶放在储藏室里的资料,妈妈的照片跟池月好像……”
他顿了顿,难过地说:“那不是我的妈妈了……”
溪音泪流满面,他本来就长得温和柔弱,此时一哭,再加上说的那些话,悲惨可怜,简直让人心都碎了。
洛夫人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洛振铎扭过头,不忍去看。
只有池月还是那个样子,面无表情,而庄白桦则是皱起眉头。
溪音继续说:“我很害怕,我怕爸爸和奶奶不要我了,就找到池月,我想单独跟他说说话,把他带到酒庄。我告诉他,他才是爸爸和奶奶的孩子,我求他,求他以后当了洛家的少爷,不要赶我走……”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天崩地裂,世界坍塌:“可是池月……他动手打我,他说我是假的,抢了他二十年的风光和资源,他说我不要脸,把我推到地上,打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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