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还没放弃希望,以为哪里出了差错,第三次依旧努力生存,只是圆滑了一些,利用信息差,与那些人周旋,尽力保全自己。”
池月抬起眼,看着庄白桦:“可还是不行。”
“第四次,第五次,依旧不行。”
庄白桦听着他说这些,浑身仿佛浸泡在冰水里,连血液都要结冰。
“然后我疯了,我开始疯狂报复那些人。”
池月说。
庄白桦明白,梦境里那些景象都是真实的,全部是池月的经历,无望的池月在轮回中挣扎,偏执大佬们一次又一次地做出同样的事情伤害他,那种情况下他怎能不疯狂。
“我放弃了,一门心思报复,直奔主题,完全不顾及任何东西,重生的间隔越来越短。”
“我每报复一个人,就立马重生,下一次我再找另一个。”
庄白桦心惊,原来那些梦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事,而是由池月几个世界的经历拼凑起来。
报复一个重生一次,如此说来……
庄白桦抖动着嘴唇,艰难地发出声音:“到底有几次?”
池月竟然笑了一下,只是这个笑容比哭泣还难看,他说:“说不清了。”
“除了报复,我还尝试了无数次别的方法。试过辍学买好火车票,直接逃离这座城市,但是不行,火车发动,刚行驶出市,我就立马重生。”
他平淡地说:“还有一次,我刚重生,没有走出房门,就想了结自己。”
自然也失败了,池月说着这些残忍的事,像聊天气一样稀松平常,似乎在理智地分析实验数据,不带任何温度,让庄白桦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我渐渐摸索出规律,不管重生几次,发生的事都大同小异,具体的内容可能有所不同,但在那个时间,一定会凑齐那几个人,那几个人会做出相同的反应,一旦我有所行动,不愿意配合就会重生。”
庄白桦懂了,剧情控制的是大纲脉络,比如此处需要一个修罗场,剧情不会在意修罗场具体的形式,只要人物到场,地点无所谓,彼此起争执就行了,争执内容也无所谓。
“后来我想,我的人生也许是一段程序,可能我一直没让它正确运行,所以才不断被重启。”
池月身为原书的原住民,无法跳出原书的框架看整个世界,他凭借自己的观察,无限接近世界的真相。
庄白桦轻声告诉他残忍的事实:“不是程序,而是一本书。”
池月听了,并没有许多惊讶,他点点头,平板地说:“是了,小说世界也说得通,我之前有想过,只是觉得把整个世界形容成程序会复杂点。”
他勾起嘴唇,再次笑出来,只不过这个笑容太嘲讽:“到底是谁写的操蛋小说,什么疯癫的鬼剧情,要是让我见到小说的作者,我会杀了他。”
小说的剧情是池月的人生,池月未尝不知骂剧情就是骂自己的生活。
操蛋的生活。
池月的脸色太难看,白得像纸都无法形容,毫无血色,一点生机都没有。
庄白桦动了动身体,拉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指捂在掌心,为他取暖。
池月低下头,看着庄白桦的手,小声说:“你的手也不暖和呢。”
那是因为池月诉述的经历,让他浑身发凉,庄白桦轻轻用掌心摩挲池月的指腹,说:“两个人在一起就暖和了。”
池月抿抿嘴唇。
庄白桦深吸了一口气,首先平复自己的心情,接受残酷的现实,然后才开口说:“小说的剧情始终影响着你和那些配角,希望你们能按照小说的内容完成自己的人生。”
他动了动嘴唇,含糊地问:“你重生了这么多次……有没有试着完全顺从剧情?”
也许跟随剧情,就能走向结局。
庄白桦掌心的手指抽动一下,池月的情绪有了波动。
他的眸光不再像刚才那么麻木,而是变得森林阴鸷,他的内心正在掀起狂潮,要把一切全部毁灭吞噬。
“顺从?”池月笑了。
这次的笑很彻底很长久,他麻木的时候像虚伪的鬼,此时却像邪恶的魔:“让我顺从那些恶心的人吗?”
庄白桦心里一凛。
原书的文名叫做《五个偏执大佬都想独占我》,一再强调偏执男配们的深情,庄白桦曾经不止一次地思考过小说的结局是什么。
难道是池月跟那些偏执男配在一起了?一个还是两个,甚至全部?
庄白桦后背冒出冷汗,胃部翻腾,简直想吐。
池月笑得嚣张:“哪怕重生无数次,我也不会放过这些人,要我顺从他们,我宁愿下地狱。”
庄白桦的手在轻轻颤抖。
池月每次虽然麻木,表面上看着在跟着剧情走,试图延长每次重生的间隔,但他绝不妥协,面对偏执大佬一点也不手软,随时做好了重生的准备,这是怎样的觉悟。
庄白桦心想,他再也不说池月消极了,池月明明是最积极的,他在积极地反抗命运。
池月感觉到了庄白桦的手抖,以为庄白桦恐惧了,低下头,两个人交握的手松开了。
庄白桦借此机会展开双臂,一把抱住他。
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池月是在这世上,他见过的最勇敢无畏的人,他虚弱,他冷漠,他绝望,他疯狂,可他活得比任何人都漂亮。
第98章 晋江文学城
庄白桦抱着池月,怎么用力都觉得不够,只能拼命向他传递自己的温度,希望能够温暖他。
池月把头埋进庄白桦的怀里,由着他抱着,吸取庄白桦身上的气息,过了好久才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万念俱灰,以为又要重复之前的过程。”
庄白桦记起那时候的事,他坐在会所的包间里,经理领来几个漂亮的男孩子,让他挑选,池月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突出的那个。
庄白桦放池月走,接着认真地给会所的人做思想教育,改变那些人的命运轨迹,留下了夜御七子的传说。
“当时你建议我打工去麦当劳和肯德基,还让我有困难找学工办,第一次有人认真给我建议,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池月的声音柔和下来,就像冰封的小溪融化冰霜,涓涓的活水开始流动,带来细微却充满令人振奋的生机。
庄白桦回忆那时候的池月,小声嘀咕:“看不出来你很惊讶啊。”
池月靠在庄白桦的怀里,贪恋着柔软又结实的肌肉,舍不得离开。
“那是当然,经历的事情太多,我原本以为天塌下来我都不会在意了,直到遇见你。”
“刚开始我很困惑,暗中观察你,你为人处事的风格跟之前那人完全不同。”
“那当然。”庄白桦闷闷地说。
庄白桦是沐浴在社会主义光芒下成长起来的青年,是由人民群众培养出来的基层干部,受到的教育正统而积极,浑身充满了正能量,跟阴暗暴戾还违法的原主当然不一样。
池月将胳臂穿过庄白桦的腋下,攀住他的脊背,闭上眼睛,舒服地与他相拥,说道:“我以为你在伪装。”
庄白桦愣了愣,能理解池月的心理,毕竟被命运玩弄了那么多次,与偏执大佬纠缠许久,早已没有了安全感,也很难再去相信任何人。
但庄白桦听池月这么说,还有点点难受,要是两个人早点说开,说不定对付偏执大佬会更容易点。
而且,说不定能更早在一起。
庄白桦被脑海里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在一起?
池月不知道庄白桦在想什么,继续说:“直到有一次,你被人下药,依旧顽强地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不肯碰我,我才确定确实换人了。”
庄白桦想起那件事还有点窘迫,那是他第一次真切地认识到这个狗血小说世界有多离谱。
“你知道我当时多么高兴吗?”池月终于忍不住,从庄白桦的怀里起身,双手捧住他的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说你是外来者,是这个世界的异端,可你给我带来了希望,在我看来,你是来改变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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