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按住了他,一行人抬着傅明霜,把他押回了病房。护士拿束缚带把人捆了,沈容站在一边搓着手,满脸焦虑担忧:“老傅,你清醒清醒!”
傅明霜不吭声,咬着嘴唇,沈容一惊,连忙捏住傅明霜的双颊,逼他张开嘴,下嘴唇血肉模糊,已经叫他咬烂了。
沈容只得拿纱布堵上他的嘴,怒道:“傅明霜,你是不是疯了?就凭尹司城一句话,你就认定贺雪真死了吗?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他死了,总得有个凭证啊!”
傅明霜疯狂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终于重新恢复了一丝理智,双眼聚焦,看向沈容。
沈容说:“你别再发疯了,我就给你解开,好不好?”
傅明霜点点头。
沈容替他解开束缚带,傅明霜坐起来,拿掉堵嘴的纱布,纱布上沾着血,下嘴唇被咬烂了,沈容替他处理好,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傅明霜把秘书郑友叫到医院来。郑友一见傅明霜这模样就是心下一惊,更让他战栗的是傅明霜的眼神。
傅明霜看着他,缓缓说:“贺雪真死了,你知道吗?”
郑友一副惊讶的样子:“死了……怎么会……”
“你的演技,真是拙劣。”傅明霜下唇有伤,说话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尹司城的人能查出来的消息,没道理你查不出来,为什么向我隐瞒他的死讯?”
郑友早料到傅明霜会从尹司城那里得知贺雪真的死讯,他一口咬死了:“我的确没有调查到,是我的失职。”
傅明霜眼露寒光,看着郑友:“出去。”
郑友出了病房,一头冷汗。他急匆匆来到僻静的地方,打了个电话。
“不是说好了没事不要联络我吗?”那边的声音有些不快。
郑友暗骂一声,还真把自己当傅氏集团总裁的老泰山了,摆什么臭架子。
“傅明霜知道贺雪真的事了。”
“怎么会这么快!”那边的声音明显吃了一惊:“他什么反应?”
“不太好。”这就是郑友烦心的事,傅明霜那模样,看起来何止是不太好,朗欢究竟是怎么回事,连个男人都抓不住。还有傅明霜这个资本家,当初让贺雪真净身出户的是他,现在这样又是干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万恶的有钱人!
“无论如何,疗养院的事,你必须按着,不能让傅明霜知道!”
郑友恼火:“你说按着就按着,你也不想想万一傅明霜知道了,我会有什么下场!”
“早在你帮我拦住贺雪真,不让他见傅明霜的时候,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自己考虑吧。”
朗父挂了电话,朗清站在不远处,难以置信,很显然他已经听到了朗父的话,当初贺雪真去找傅明霜却被拒之门外,真的是朗父动了手脚。
“爸……”朗清走上前,动了动嘴唇。
朗父先发制人:“你不能怪爸爸,我这都是为了我们朗家。如果贺家那小孩不肯换肾,小欢死了,你以为傅明霜还会照顾我们朗家多久?!”
朗清满脸痛苦纠结:“可是,就算没有贺雪真,小欢可以等其他人的□□啊!如果当初傅明霜见到了贺雪真,贺雪真的母亲说不定不会死,贺雪真也就不会自杀了……”
“行了,收收你的慈悲心肠吧!贺雪真的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谁逼他自杀了?”朗父警告地盯着朗清:“别出去乱说,知道吗?”
朗父大步离开。
朗清看着他果决冷漠的背影,眼前浮现的,却是疗养院那间空空的病房,还有那一地暗沉的血色。
傅明霜已完全镇定下来,不知是要赞同沈容,还是在说服自己,他说:“你说的很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贺雪真不会死的,我要找到他,然后跟他道歉。”
沈容搓了搓手,有些不知道自己劝解的话究竟对不对了,傅明霜眼下这幅模样,明显有问题。
傅明霜却并未留意他的忧心,让人办理好出院手续,并跟尹司诚谈了一次话。
不知两人究竟聊了什么,出来后,傅明霜告诉沈容:“我会找到贺雪真,证明给司诚看。”
傅明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践行了他的话,他没再用郑友,从助理团队里调了两个得力干将,让这两人分别从江永怡和贺雪真的阿姨两边入手,调查贺雪真的事。
他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眼中跳跃着一种病态的亢奋,每天处理完集团的事,就是跟进两名助理的工作进度,沈容来看望他,劝说他:“你要找人,自己也得好好休息啊,不然人还没找到,你自己先垮掉,那谁来替你继续找贺雪真啊。”
傅明霜点头:“你说的对。”
沈容于是拉着他,两人一起出去吃晚饭。途中傅明霜忽然让沈容在半途下车,到花店买了一束洋桔梗。
“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我怎么不知道?”沈容打趣。傅明霜居然会买花,那么他的心理问题应该没有恶化到自己推测的那个地步,沈容心上一轻。
傅明霜微笑着说:“贺雪真喜欢买这些。”
吃完了饭,沈容执意要送傅明霜回住的地方:“听伯母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过了,今晚先回家睡个好觉,说不定明天就有小贺的消息了呢。”
“行吧。”傅明霜点点头:“我得好好休息,在没找到他之前,我不能先垮掉。”
助理把车开到盘山路,傅母站在门口等着,见到沈容,流露出几分求助的神色:“小沈来了?进来坐坐吧。”
沈容于是跟着进去,傅明霜一进屋,就叫人找花瓶,要把花插起来。沈容则是惊呆了,这屋里的布置,和傅明霜离婚之前一模一样,那些离婚后被收起来的东西,现在都被一一摆放到了原来的位置,墙上挂着结婚照,拖鞋、茶杯、花器、就连手机都出现了一支一模一样的。
傅明霜微笑着看花瓶里的鲜花,带着满足的笑容,忽然皱起眉头,问管家:“之前那只杯子买到同款了吗?”
“买到了买到了,贺先生是在网上买的,我已经下了单,明天就能到。”
沈容问:“什么杯子?很重要吗?”
管家解释:“是贺先生以前买的一套杯子,打破了一个。”
傅明霜仍挂着微笑,摆弄着花瓶,问沈容:“你看这样插可以吗?”
沈容走上前,看着摆弄花器的傅明霜,那花瓶摆放的位置,与之前贺雪真在时一模一样。
“等他回来了,看到这些,会开心点吧……一切都会变回原样的。”傅明霜终于满意,带着沈容在客厅坐下,傅明霜兴致勃勃地让人拿来一只檀木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只只名表:“不知道他喜欢哪种款式,我就都买来了,你帮我看看……”
沈容失语,看向满脸忧虑站在一边的傅母,他忽然发现,自己错了,傅明霜的心理问题,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傅明霜……”沈容犹豫着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贺雪真回不来,怎么办?”
“回不来?为什么?”傅明霜惊异地瞪大眼睛,像个孩子听到假期补课的噩耗似的,“是你说的,如果他不原谅我,我就一直求他,我等一年,等两年,一直等下去,他总有跟我合好的一天!”
“我是说——”沈容舔了舔嘴唇,费劲地吐出那个字:“如果他真的,真的死了呢?”
傅明霜看了沈容半晌,忽然跳起来,定定地看着沈容,目光发了狠:“不会,他不会死。你再说这种话,就离开这里。”
傅母送沈容出来,说:“明霜这是怎么了,本来那么厉害清醒的一个人,现在变成这样,小沈,你是他的好朋友,一定要帮帮他呀!”
“我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明天我找机会带明霜去看看……”
话音未落,室内传来一声痛叫,那声音简直不像人发出来的,以至于沈容一时没听出是傅明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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