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也上了步辇,慈爱地看看外甥。赵紫辰啧了一声:“崔家那小子没福气。这孩子带回道宫,咱们的弟子们都要道心动摇了。”
赵南星嗔道:“谁都像你,修道之人,还如此贪慕颜色?”
兄弟二人下了步辇,到了赵贞贞那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你在信里也没说清楚,跟我们说说吧。”
贺雪真到了静慧道宫时才醒过来,伸了个懒腰,天边竟然已是一抹鱼肚白。
舅舅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应是已经知道贺重山那些背信弃义的事。队伍在道宫广场上降落,广场上,一个巨大的太极圆盘升起,圆盘上站着十人,为首的乃是一名中年道士,道骨仙风,模样就是中年版小舅。
圆盘下另外站着一万名弟子,密密麻麻一片,全部身着道士袍,整齐划一,打眼望去十分震撼。
队伍降落,赵贞贞下来,贺雪真跟着小舅,四人来到中年道士面前,他就是贺雪真外公,赵斗冲。
赵斗冲也有些日子没见贺雪真了,看他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慈爱,“真儿体内的魔毒近来发作过没有?外公又炼出了三颗元丹,到时候叫你大舅舅拿给你。”
贺雪真应答了,一番厮认不提,贺雪真和赵贞贞一起在静慧道宫住下了。
赵斗冲听说女儿受了委屈,怒发冲冠,要飞去盈宿派揍贺重山出气,赵紫辰撸袖子跟着一起上,被赵南星一一按下。
“爹脾气爆,小弟怎地也跟着火上浇油?贺重山倒不是打不得,只是打了他,咱妹妹还要不要回盈宿派了?激化矛盾解决不了问题。”
“那大哥说怎么办?”
“让妹妹住着,过阵子派人去盈宿派探探。”
大人们自有计较,贺雪真不用多嘴,拿出金刚罩和宝衣,送给大舅和小舅。
金刚罩是盈宿派一位长老送的,自然不是凡品,那宝衣更是好东西,舅舅们不肯收,大舅说:“你自己留着,免得在外行走也没个傍身的宝贝。”
贺雪真故意问道:“难道是舅舅们嫌弃我的礼物寒酸吗?”
“怎么会,真儿可不要误会了……”
“那就收下,这是我特意准备的,舅舅们不收,那我这就走。”
二人无奈,相视一笑,只得收下。
贺雪真又叮嘱:“舅舅们记得每天都得穿上,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
小舅笑话他:“拿你没办法。”
两人当即将宝衣穿在身上。
贺雪真放下心来,却不知此时在盈宿派内,却是暗流涌动。
贺重山想要袒护范雪平,可盈宿派乃是大派,不可能由他一人做主,有些长老与贺重山关系好,站他这边,也有些不想招惹司徒家,主张让范雪平赔罪。
大长老就是这些反对派之一。
这天傍晚,大长老从议事厅回到洞府,邱华落练完功,照例来向师父问晚安,见师父竟有些心不在焉的,忍不住问:“师父,掌门叫你去做什么?是不是掌门为范雪平的事向你施压了?”
哪知道大长老恍惚了一瞬间,说:“范雪平的事不是他的错。我们盈宿派乃是大派,根本无需向司徒氏低头。”
邱华落错愕,说:“师父前阵子可不是这么想的。”
“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为师现在觉得,杀剑灵取灵丹在修真界乃是常有,只能怪司徒茗没保护好自己的剑灵,他司徒家要来兴师问罪咱们便要赔罪,断没有这个道理。”
邱华落心生疑惑,仔细打量师父,倏然间,师父眉心一道黑气闪过,邱华落眨了眨眼,再凝目去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师父……”
大长老也看向他,笑道:“你问了安,还不快回去练功去。下个月就给你举办金阶弟子的受封典礼,你小子可别丢为师的脸。”
师父这说话的口吻一如往常,邱华落渐渐放下疑心,抬步离开。
第8章 世界一
不止是大长老,几乎是一夜之间,几位反对贺重山的长老们都改了口风。
司徒家来问罪的人讨了个没趣,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暂时离开,回去与家主商议后再说。
邱华落御剑目送着司徒家一行人离开,回到宗门内,就见一群人围着范雪平有说有笑。贺雪真一走,他在宗门内地位水涨船高,有传闻他将接任掌门之位。
但也有不少瞧不起他,懒得捧他的,邱华落便是其中之一。邱华落目不斜视地走过,找到师父询问:“盘云真人也是咱们盈宿派的,都已经走了好些天了,掌门还不派人去请回来么?我还盼着雪真师弟回来呢。”
原先大长老也不时说和,劝盈宿派派人去把贺雪真母子俩接回来,哪知道这次他却一反常态:“掌门自会有安排,你还是好好练功吧,别管那么多。”
邱华落皱起眉头。
贺雪真运转真气完毕,吐出一口气,站起来松快筋骨,走出练功室。
前几天,大舅舅已经派了两人去盈宿派探口风,若是贺重山登门道歉,处置范雪平,静慧道宫再考虑让赵贞贞回去。
贺雪真知道,贺重山是压根不想让赵贞贞和他回去的,没了他们两人,他让范雪平认祖归宗才更容易。贺雪真推测,下一步,贺重山甚至要对静慧道宫出手,他倚仗魔族后盾,已经不把老丈人放在眼里了。
而贺雪真,要的就是进一步激化矛盾,等待贺重山在冲突中露出马脚,好揭露他勾结魔族的勾当。
他去找了范氏夫妻,却一无所获,也不知这两人究竟如何了?
贺雪真在静慧道宫内溜达,待见到两道流星落在道宫内,便知道是派出去的使者回来了。
他赶到外公他们议事的地方,老远就听见两人愤愤不平告状。
“盈宿派好生无礼,竟连山门都不让我二人进。”
“我说来取盘云师叔的东西,贺重山的一个徒弟走出来说:‘东西都叫赵师娘带走了,没什么好取的,你们走罢,恕咱们不远送了。’”
“我说,盈宿派与静慧道宫乃是姻亲,哪有这般待客的道理,求见贺掌门一面,那徒弟才带着咱们进去。”
赵斗冲气得三尸神暴跳,被赵南星按下:“然后呢?”
“贺掌门让人上了茶,叫咱们吃茶,就做自己的事去了,对盘云师叔的事一字不提。”
“行了,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赵南星挥挥手,脸色很臭,饶是他端方沉稳,也受不了盈宿派这种羞辱怠慢。
贺雪真倒并不太意外,走进去问道:“舅舅们接下来如何打算?”
赵南星看向赵紫辰:“小弟与我同去,爹与师伯师叔们坐镇道宫。”
他这话,是要与盈宿派动武的意思了。上一世,范雪平的身世并未这么早暴露,但是贺重山对赵贞贞和静慧道宫的恨意早已根深蒂固,是以虽然没爆发出大矛盾,两位舅舅还是被贺重山派出的魔修害死,之后外公发疯,娘亲积郁成疾,早早去了。
这一次,有他送出的宝衣,贺雪真还觉得不够保险,他仗着有前世曾与魔族众高手对战的经验,连夜画了几个专克他们功法的符咒,第二天一早塞给舅舅们,目送他们带着几名弟子离开。
赵斗冲在道宫成天跳脚痛骂贺重山,若不是几位道宫长老们按着,他也要追去暴打贺重山了。就在他等着儿子们的好消息时,赵南星与赵紫辰带着弟子们回来了。
看众人的形状,竟是鏖战一场,几名弟子受了轻伤,还有一人伤重,赵南星叫人抬去疗伤。
赵紫辰一甩拂尘,对赵斗冲等人说:“我们在半道被魔修埋伏,魔修们冲着我们来,幸亏我们有真儿给的护体宝衣。”
他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当时情形十分凶险。魔族提前埋伏,困住了他们,这些魔族们都是一百年前仙魔大战时的老对手了,对兄弟二人颇为了解。更可怕的是,其中有一个使琴的魔修叫做血琴,琴音可惑乱心神。他们带出的弟子们修为弱些,被琴音摄住,两人既要看护弟子,又要对付魔修,可谓捉襟见肘。
那时若不是两人身穿金刚罩与宝衣,宝衣反伤打死魔族中实力最强的一人,他们不死也要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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