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92)
曲妃卿犹豫会,作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那师父的意思是,送吕霖上路?”
“当然不是。堂堂一个国公爷被人谋杀,朝廷势必会让人查此案件。我们刚给自己头上撇的一干二净,可不要又因此,让人盯上万春楼。”
曲妃卿忙问道:“师父,那万一吕霖咬出银票之事……”
妖艳女人话还没说完,皇甫云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诡谲一笑:我们不让吕霖死,可不代表他能好好说话。妃卿,我记得你提起过吕府有个很精明的下人,叫什么良来着。”
曲妃卿接话道:“对,他叫余良。我虽然没和他过多接触,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皇甫云道:“无欲无求的人才是最可怕。一个人有野心,说明他很容易被人利用。妃卿你去私下走一趟,争取把余良拉到我们队伍中来,到时,叫余良想办法让吕霖开不了口。”
…………
宁国公府。
吕仲这事给吕霖带来了极大的打击,宁国公近日闭门不出,神色格外憔悴。唯一的儿子要被问斩,吕霖的天塌了。
心情难过的不仅仅是吕霖,吕夫人听说吕仲要被斩首的消息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见了阎王爷。好在抢救的及时,吕夫人才不至于活活被气死。
吕霖虽然身心俱疲,可依旧日夜陪伴在
夫人身旁。吕夫人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询问吕仲的情况,她想知道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中,有没有奇迹发生。
吕霖的头发本来就白了很多,经过这两天的事情后,他的头发一下子全部白了。
吕夫人边用手帕抹眼泪,边恳求道:“老爷,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仲儿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老来得子不容易啊 。”
吕霖垂眸道:“晚了,晚了。这孽障竟然敢谋杀公主,这次纵然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我怎么救?”
吕夫人掀开被子,挣扎着要起来,她道:“我去求陛下,只要能放了仲儿,我做牛做马也是愿意的!”
吕霖双手按在吕夫人的肩膀上,叹息道:“夫人啊,你怎么去求陛下?吕仲谋杀陛下最最疼爱的公主殿下,陛下没把我们全家灭族,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吕夫人越哭越厉害,大有捶胸顿足之势:“我不管,我一定要救出儿子!哪怕是搭上我的性命,哪怕是劫狱!”
吕霖忙捂着妻子的嘴,待吕夫人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这才松开手。吕霖苦口婆心道:“夫人啊,不要再做徒劳的努力了。吕仲的死罪是陛下钦定的,谁也替他求不了请。”
“怪只怪我们,没有教好儿子,怨不得任何人。”吕霖拉过妻子的手,感慨道,“这孽障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活在世上也是多余,我们就当重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吧。”
吕夫人猛然抽回手,口气冰冷:“吕霖你这是什么意思?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稀罕我稀罕。”
吕霖苦笑不已,他哪里不宝贝这个儿子?如果真是不疼爱吕仲,之前何苦为了他,同曲妃卿这种歹毒之人沆瀣一气?
随着吕仲刺杀公主殿下之事曝光后,吕霖这才幡然醒悟,这个孽障儿子已经没救了。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教育儿子的方式有多么多么失败。
因为老来得子,他格外疼爱吕仲。即使吕仲所做的很多事情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可只要儿子不做得太过,吕霖都是听之任之的。正是这过分的溺爱,葬送了吕仲。吕霖万分后悔,然为时晚矣。
吕霖沉思片刻,语重心长道:“夫人,你怕是有所不知。这孽障还做了一件更加天理难容之事,之前为了保全他,我才没有把这事告诉陛下。”
吕夫人微愣,她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上,还有什么是比刺杀公主殿下更为严重的事吗?
吕夫人道:“仲儿,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了?”
明明是丧尽天良的事,吕夫人则只用轻描淡写的出格二字表述着。
“他伙同余良设计偷盗刑部库房钥匙,偷偷拿走了一百万两银票。”吕霖凝眸道,“比起刺杀公主殿下,这罪名要更重吧。”
“我吕家世受皇恩,陛下待我们很是亲厚。这畜.牲做下如此不忠不义之事,是要置我们全家于死地啊!”
吕夫人并不是普通的妇人,也是出自官宦世家。寻常妇人可能不懂一百万两的概念,她懂。一百万两,整个宁国公府卖了都凑不出这么多钱。
“仲儿,拿这么多钱做什么?”
吕霖目光尤为复杂,包含着数十种情绪。有无奈,有愤恨,有懊悔,有痛心……
“这孽障把库银交给了来历不明的女人。这女人手段非常毒辣,我猜测她用这笔钱肯定不是干什么正当之举。”吕霖脸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一百万两不是小数目,这件事情非常非常严重。我得进宫如实禀告陛下才行。”
“如今吕仲已被定罪,我也不用再受人要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宁国公大无畏道。
吕夫人道:“私自动用朝廷库银,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老爷难道不为家族考虑考虑?”
“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虽然这事会牵连到整个家族,但是我必须要进宫去说。”吕霖坚持道,“老夫一生光明磊落,自认俯仰无愧天地。先前为孽障之事,我已经破坏了做人原则。错过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错一次。”
吕霖之前被儿子之事烦恼不已,蒙蔽双眼。现在吕仲定罪后,宁国公的内心和双眼的尘埃,仿佛被拂尘清扫干净了。
夫妻二人的谈话,被在门外的余良听得一清二楚。余良暗道不好,吕霖若是去禀告陛下,那自己就死定了。皇帝可能饶过吕霖,但绝对不会饶过他。
☆、大事
余良不想死,非常不想死, 他为奴为仆、曲意逢迎这么多年,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人上人, 坐拥权利和无尽的荣华富贵。
梦想还没有实现, 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就这么轻易得死去。在这种危急时刻, 他一定要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吕霖,让对方放弃去和萧冠坦白的念头。
其实这一刻, 余良想过直接干脆杀吕霖夫妇灭口算了。不过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宁国公位高权重, 深受陛下器重, 贸然将吕霖杀死,只怕萧冠一定会让人追查到底。
把前后利弊都想了个清楚明白, 余良开始思考该如何说服吕霖。
他在宁国公府混的时间不算短,对于吕霖的性情,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吕霖不是他那个傻儿子吕仲, 随便三言两语就唬弄过去。要想成功说服吕霖,绝非易事。
为了保命, 余良没得选择, 就算此事很艰难,他也得去做。
余良轻敲着房门, 略清了清嗓子,声音和平时一样的恭敬:“老爷。”
这些日子余良奉吕霖的命令,偷偷观察万春楼的一举一动。自吕仲被定案后,他还没见过余良。吕霖猜测, 余良应该是汇报消息来了。
宁国公对曲妃卿恨之入骨,既然是和这妖艳女人有关的消息,吕霖自然是愿意听的。他沉声道:“进来吧。”
吕夫人不好在下人面前表现出哭哭啼啼的样子,她迅速用手帕抹去眼泪。
余良推门而入,走至吕霖身旁,道:“启禀老爷,您让我调查曲妃卿的事情还没有眉目。”
吕霖皱眉道:“还没有眉目?你也算得上是个聪明人,连你都没查出什么,这说明万春楼真的有猫腻。”
余良是查到了点线索的,如果放在从前,他是会详细告之吕霖的。然而刚才无意间悄悄听到宁国公说的话时,余良就已经明白,他不可能再和吕霖站在同一条线上了。因此,余良情愿让打探到的线索烂在肚子里。
余良微微叹息道:“可不是么?这曲妃卿太过于狡猾,估计她把所有会泄露行踪的蛛丝马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清理得干净又有什么用?”吕霖毫不客气道,“查不出线索也没关系,老夫这次要将她连根拔起!”本
余良还在愁到底该怎么开口去说服吕霖,总不能很突兀直接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岂不是暴露自己刚才偷听之事了。
就在他万分惆怅时,吕霖的话顺势给他搭了个很好的台阶。余良忙故作问道:“老爷,您所说的连根拔起是为何意?”
“百万银票之事。”吕霖看着余良,神色尤为凝重,“余良,这些年你为仲儿所做的,老夫都看在眼里。虽然你对公子很忠心,可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忠。”
“忠分为大忠和愚忠。忠于君主,忠于国家,是为大忠。若是为忠于一个嚣张跋扈、不明是非的主子,而放弃做人原则的话,那这只能称之为愚忠。”
吕霖这话可谓是说的非常委婉了。吕仲和余良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非但没有学好多少,反而变本加厉得坏。大概是他身旁有了聪明能干、任何事都能替他摆平的余良,所以吕仲才会肆无忌惮地继续坏着。
说句难听的,余良所谓的忠心不过是在为虎作伥罢了。事到如今,吕仲的案子已经定了,吕霖也不想再去追究什么,过去种种就此作罢。不过唯一不能作罢的是,主仆二人合谋偷盗朝廷库银之事。
吕霖又道:“余良啊,老夫我这次打算把库银丢失之事如实禀告给陛下。”
“你和吕仲是同谋,如今他已经被定死罪,再多一份罪也无所谓。可陛下一旦知道此事你也参与其中后,应该会责罚你吧。”
余良在心中阵阵冷笑,什么责罚之类的话,何必要说的这么轻巧呢?私自偷盗朝廷库银,罪可灭九族!余良没有九族,所以是一人身死魂消。
余良沉吟道:“国公爷,陛下若是知道此事,恐怕这对国公府也是不利的。公子这些年得罪过不少人,这其中不乏王孙贵族。”
吕霖知道余良说的是实话,这些年他为了孽障儿子,确实私下得罪过不少人。
余良道:“老爷深受陛下器重,这已经让很多人羡慕嫉妒恨了。如果这事一旦被捅出去,我相信不少好事者一定会对其进行无限放大。陛下再怎么站在您这边,也招架不住那么多张嘴舌啊。”
“偷盗库银是死罪,灭九族!追究下来,吕府难逃罪责。”余良深深叹息着,“老爷,难道真的忍心看全府的人都去死么?”
余良的这些顾虑,吕霖不是没有想过。
吕霖沉默许久之后,才道:“我是吕仲的父亲,难辞其咎是理所当然。你是这起案件的主谋,也逃脱不了责任。至于其他下人,他们只是打杂的,并不是吕氏族人。届时,我会求陛下对他们网开一面。”
余良的心彻底跌落在谷底,看来自己的口舌就这么白费了,看来吕霖是铁定了心要去和萧冠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