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149)
“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学会抑制悲伤，努力去找出事情的症结所在。比如说母后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萧慕雪在顾云璟身边待了久，她受益匪浅，把驸马的那一套沉着冷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学会了不少。她的这份沉着冷静，正是现在的萧湛极度匮乏的。
萧湛抽出手去，抬起头深深望着萧慕雪，感叹道：“雪儿，言之有理。你比之前成熟了许多，长大了许多。很多时候，比我这个做哥哥的还要坚强勇敢。你现在这里陪伴母后，我出去找宫人们询问些事情。”
安王出正阳宫后，第一时间找来落梅询问。萧湛仰头，不敢直视落梅的目光，他当初同这个宫女有过一些感情，很长一段时间，为了避免尴尬，他不会见落梅。不过今天要调查皇后昏迷不醒的原因，他必须正面和落梅打交道。
“这两天，你把母后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比如她吃了哪种食物，去了哪个地方，通通如实禀报于我。”
“奴婢遵命。”落梅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倾慕多年的俊朗脸庞，她迟钝片刻，让自己的一颗芳心稳下来之后，这才认真回答起萧湛的问题。
“皇后娘娘是吃了御膳房送来的点心，才出现这种情况的。”
萧湛问：“母后一直有午后吃点心的习惯，御膳房的点心她吃了几十年，从前都无事，怎么就这次吃出问题了呢？”
☆、问罪
落梅神色凝重道：“给皇后做点心的御厨都是信得过的，奴婢想应当是有人从中动了手脚。”
萧湛问：“为何你能确定是御膳房送的点心出了问题？”
落梅答道：“娘娘这几日食欲不是很好, 并没有吃御膳房送来的主食。一天三顿都是吃奴婢熬的银耳粥。虽未吃御膳房制作的主食, 可每天下午吃了点心。”
“粥是奴婢亲自熬的, 在这个过程中, 我并没有离开半步。所以只能是点心出了问题。”
萧湛大怒：“什么人这么大胆, 竟敢谋害皇后？本王若是查出来，定将凶手严惩不贷！落梅, 你去把御膳房的厨子全部给我叫到养心殿中！”
落梅告退，很快就把御膳房的那些人全部传唤到了养心殿里。
御厨们跪在萧湛面前, 战战兢兢, 双腿发抖，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腮边, 大朵大朵地滴落在衣襟上。特别是给皇后做点心的主厨沈云，整个人颤抖得厉害，几乎快吓得魂飞魄散了。
萧湛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些人, 眉头皱得深沉：“皇后昏迷不醒是吃了御膳房的点心所致，你们来给本王说说, 这究竟怎么回事？”
温文儒雅的安王殿下此刻身上散发着重重的杀气, 听落梅所言再加上自己的分析，萧湛知道这事应当不是御厨们所为。
然而掩盖不了他们疏职的过失, 御膳房负责给皇家制作点心食物，这是重中之重的一个地方，应当里外有重要人员把守。可如今竟然有人轻而易举地闯进御膳房，并且在里面的食物中做了手脚, 谋害的还是当今的一国之母。
无论如何，萧湛绝不会宽恕御厨们。
看着安王冰冷的面庞，御厨们心中更觉惊悚恐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养心殿中鸦雀无声，氛围沉寂的让人可怕。
萧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说话，一个个都哑巴了是吗？把近期御膳房发生的异样事情告知本王！沈云，你来说！”
沈云不敢抬头低声道：“禀告王爷，御膳房最近并没有发生异样的事，一切如旧。奴才们和往常一样，每日定时定点给宫中送食物点心。奴才负责皇后的点心二十年了，从未出过差错，实在不知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发生了这事呢？奴才冤枉啊，还望安王殿下明察秋豪！”
“冤枉？”萧湛气的抖了抖眉毛，“还敢和本王喊冤？就算这事不是你们所为，可你们也有督察不力之罪！送至皇宫中的每一种食物，难道不应该经过仔细盘查吗？”
以沈云为首的御厨们不断在地上磕头：“安王殿下，我们是有经过仔细检查的啊，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萧湛看向落梅，“你用银针试过毒吗？那盘点心还剩多少？”
“试过毒，可并无异常。”落梅郑重叹息道，“点心就一小浅碟，娘娘全部吃完了。”
萧湛本来还想从剩下的点心中着手调查，现在发现已是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道：“御膳房中仔细检查过，在母后品尝之前你也用银针试过毒，可都没有查出异样。这事着实诡异！难道世上真有一种检验不出来的毒吗？”
“去御膳房端点心过来的是哪个宫女？”萧湛想弄清楚，究竟是宫女在运送过来的路上出了问题，还是点心已经在御膳房就被人动了手脚。
“每天给皇后娘娘端点心的宫女叫小娥，奴婢这就去正阳宫中把她叫过来。”
落梅说完之后，从养心殿中快步走出，往正阳宫赶来。小娥正跪在地上抽泣，听完落梅的话后，忙擦拭着眼泪，亦步亦趋地跟在落梅身后。
小姑娘年方十七，入宫一年，原本在制衣局中干活，受尽年长宫女们的欺负。数月前皇后去制衣局中挑衣服，正撞见小娥被人欺负的场景。
皇后仁慈，当下呵斥了那些年长的宫女，询问了小娥的身世，觉得这姑娘十分可怜，因此就把她调到了自己身边当差。
小娥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此刻已被吓得心魂俱颤。她扯着落梅的衣角，目光中尽是恐惧，哽咽说道：“落梅姐姐，安王殿下不会是要处死我吧？我不能死啊，我爹娘弟弟还等着我每个月的工钱活命呢。落梅姐姐，我求你帮帮我……”
落梅见她凄惨的模样，小声安慰道：“你先别慌，安王殿下绝不是残暴无礼之人。只要你和谋害皇后之事没有干系，安王殿下绝对不会牵扯到你身上来。等会殿下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便是。”
“嗯。”小娥轻轻应了声。
绕过喷泉假山，亭台回廊，她在落梅的带领下来到养心殿。见了萧湛之后，小姑娘和那些御厨们的表现一样，双腿发颤，面无血色。
萧湛原本是大声呵斥御厨们的，可当她抬眸看到这个身体瘦弱，面容青涩的小姑娘时，再也不想过多责备她什么。顿了顿之后问道：“你不必惶恐和害怕，如实回答完本王的话便可以了。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本王绝不会为难你。”
“是，奴婢遵命！”小娥恭敬而又诚恳地回答着。
“本王问你，皇后娘娘的点心是你从御膳房端过来的吧。你在送点心的途中可有耽搁？”
小娥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没有，奴婢未曾耽搁片刻。”
安王不肯放过每一个细节，又问道：“途中可碰到什么异样的事情？比如不小心撞到什么人？”
小宫女依旧摇头，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也没有。”
萧湛又问：“你说的可是真话么？”
听到安王殿下话语中的怀疑之意，小娥忙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皇后娘娘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她突然间昏迷不醒，奴婢心中非常难过。只要是对破案有用的线索，奴婢巴不得全部都告诉给殿下您，试问我又怎么会敢有所隐瞒呢？”
萧湛目光一直盯着小娥的眼睛，发现对方目光坦然，看这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毒素（捉虫）
萧湛又把目光盯向御厨们：“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说？这点心分明在御膳房中就出了问题！”
沈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脸贴在地面：“安王殿下, 这不可能啊。御膳房外时时刻刻有相关人员把守, 外人不得进入其中。奴才制作点心时, 也没有离开御膳房啊。”
一旁的御厨们也颤抖地说道：“殿下, 沈御厨所言皆是真话。”
萧湛仰头, 边用手捏着眉心，边走出养心殿。在这无助的时刻, 他又不由自主想起顾云璟，若是驸马在此, 定能帮他排忧解难吧。
安王殿下拖着沉重的步履, 缓缓走向正阳宫。萧慕雪见他一脸的颓丧，便知这事十分棘手。棘手归棘手, 若是能有点线索也不错，因为她回府后可以把这线索说给顾云璟听。
“安王哥哥，问出点线索了吗？”
萧湛噎了下嗓子后, 发出沉重而无奈的叹息声，摇头：“这点心是御膳房提供的, 御厨们在送至正阳宫之前已经仔细检查过一遍, 母后在品尝之前，落梅也已经用银针试过毒, 毫无异常。”
“去御膳房端点心的是一名宫女，这宫女说，从御膳房到正阳宫的这一路上，她没有耽搁片刻。御厨们也说, 御膳房里外有人把守，不可能让外人进入其中。”
“雪儿，这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安王哥哥，你先别灰心也别着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事情总能彻查清楚的。”
萧湛苦笑：“不知花多少时间精力才能查清楚。若是驸马清醒过来了，她应当很快变成破案吧。雪儿妹妹，驸马的情况好些了吗？”
这一瞬间，萧慕雪觉得顾云璟当初说的话极其有道理。她的安王哥哥确实太依赖驸马了。本想借机劝说一下萧湛，可一想到皇后的情况，萧慕雪也便没有这个心思了。
她知道萧湛过分依赖顾云璟不妥，可在这关键时刻不依赖顾云璟，还能依赖谁呢？驸马原想考验安王，锻炼他的魄力，好让他能够独当一面。可偏偏又出了这起扑朔迷离的事。
萧慕雪觉得现在还是找出真凶要紧。等这事过了之后，再让驸马想办法从其它方面锻炼萧湛的魄力吧。
“哎，没有什么好转。每天再坚持给她喂药，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驸马这次伤的太重了。”
“安王哥哥，现在已到了驸马用药的时辰，我就先回府了。母后昏迷之事，我会协助你调查清楚的。”
萧湛摆手：“去吧。母后这边有落梅照顾，你且回去照顾驸马吧。”
…………………………
萧慕雪回府之后，进了房中，迅速把宫中的情况同顾云璟详细说了一遍。
顾云璟正在品茶，目光盯着杯盏中上下漂浮的茶叶，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子边沿，若有所思道：“这事确实越来越悬疑了。御膳房那边没问题，送点心的宫女这边也没问题。太医们又检查不出皇后的病情。”
“敌在明，我们在暗，这事看来又十分棘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城中的漩涡是越来越急了。”
“本想继续装病，好让安王殿下自己能够成长起来。现在看来要改变计谋了，眼下当务之急不是考验他，而是如何治好母后的病，找出真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