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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迟暮里轻轻牵住沈朝汐的手,闭上双眼。拇指摩挲着Omega虎口的弧度。
烛光摇曳,窗外雨点沙沙,迟暮里五官轮廓的线条氤氲在五月雨送来的雾气里,纤长的睫毛投下的影子偶尔翕动,那一定是个值得郑重祈祷的愿望。
想都不用想,沈朝汐都知道迟暮里许了什么愿。
一定是要与他永远在一起。
好傻。这样的你,不就和沈家明一样傻了吗。
沈朝汐你也傻,你明明是为了逃离沈家明的烙印,才和迟暮里做这一场恋爱游戏。你知不知道你会亲手驯出一个“沈家明”。迟暮里会为了你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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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贫如洗白手起家的企业家总是对“努力与财富”的平衡点敏感。迟孟京是个偏执的怪人。他不是不知道今天是长子十八岁成年生日,所以特意把迟暮里从学校喊了回去。圈子里富二代成年都要香槟红酒大宴伺候,老爸直接送房送车也不胜枚举,迟孟京完全有能力让迟暮里做最惹人惊羡的那个,然而却不。
他的成年礼是把迟暮里叫到一堆酒肉朋友面前,指着鼻子数落,为的是让酒肉朋友奉承“小迟已经非常优秀”,在这一贬一抬里获得莫名其妙的精神快感。
不论七年后的游轮上,迟孟京给自己找了什么“男孩要穷养劣养”的理由,迟暮里只会从父亲看他的眼神里读出一个事实:
他根本瞧不上他这个Beta。迟暮里就是精疲力尽,累死途中,迟孟京也不会有半点愧疚。
好巧,沈朝汐也同样。就是毙亡街头,被流氓捡尸,沈家明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们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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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汐确实计划高考后和迟暮里分手的。他想迟暮里八成会被迟孟京送出国读大学,而让他守活寡,别吧。
此刻却站起身,解开外套落在脚边,走向迟暮里:“别睁眼。”
跨坐上Beta大腿,深深浅浅,倾身把气息送上,“暮暮......”
迟暮里握着他上下起伏的腰肢:“蛋糕不吃了?”
沈朝汐扣住他手,按在柔软胸脯:“今天给暮暮做的,是成年人才能吃的蛋糕。”
......
......
沈朝汐偏头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在蒙尘的玻璃上划过五六道恰如泪痕的水渍。他想,沈家明,我“诞生”的那一夜,当时你也像这样过瘾,而意犹未尽吗。
是谁分开你,是谁搂抱你,是谁让你恨我如过犹不及。
意识逐渐模糊。
也不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想起和迟暮里结缘的由头。那是为体育高考而进行的长跑训练,omega享有只跑半程的优待,他非不信,咬牙跑完三千米,结果是身体本能被提早唤起。
沈家明没有教过他,身为omega的全部器官,都是为供人享用而生。
“暮暮...暮暮快点...”
沈朝汐涣散在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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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暮里不知道怎样才能合恋人心意,倒是自己,在一次次拥抱里着迷。
他迷上了从正面亲吻沈朝汐,Omega淡色长发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黏住脸上,迷离的双眼时而看他,时而看肌肤相亲处,嘴里总是用最变调的嗓音喊最让他脸红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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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沈朝汐瘫倒在他怀里,在耳边吹气:“标记我...标记我...暮暮...求求你...”
迟暮里猛地被抛回现实。Omega身体空虚像个无底洞。缺成结,缺标记,缺信息素与信息素的交融。
“...”迟暮里该怎么说出口,他做不到。干脆把沈朝汐放开,草草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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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止的信息素填满整个房间,潮湿、甜腻又咸腥,沈朝汐喘不过气,撕开一枚新的,起身拥住迟暮里:“哈...哈...暮暮,我还想要。”
迟暮里埋头处理狼藉:“你要的标记,我给不了。”
他在发什么脾气。拾起满地衣物,转眼把自己穿戴整齐:“以后别再提这个了。怪没意思的。”
“......哦。”
看起来omega没有半点在意。算了,活该他是Beta。
迟暮里闭了闭眼,很快处理好情绪,温声:“好了,我该走了。”
沈朝汐歪着脑袋看他。走,去哪?你闻不见我的信息素没有半点消散的迹象吗?它们都在挽留你啊。
沈朝汐抓住迟暮里手臂:“今天...能不能留下来?就今天。”
迟暮里走出卧室,抓着弃置玄关的大绵羊回来,塞进沈朝汐怀里:“他替我陪你,好不好?”
“不要!”沈朝汐把绵羊踢到床下。却把自己也踢得脑袋发晕,干脆扒住迟暮里衣角,“我要暮暮陪!”
我怎么了,全身都燥热得难受。不,是烦躁的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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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暮...我...不想你走...”胡乱去抓迟暮里,求他怨他,“好冷,要暮暮抱。”
迟暮里扣住他的手,往他眉心深深吻了一口:“小潮,我和你说实话吧。”
“...?”
“今早离开家的时候,我答应了迟孟京,接下来剩下一个月我都得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复习,哪都不能去。”
“所以...?”
“所以直到高考结束,我都不能再出来找你了。”
沈朝汐啼笑皆非:“你为什么要听他的。你不是恨他吗?”
“可我就是受制于他。”
“...”
“沈朝汐,你能一直住在教师公寓,你去年没考上大学,今年能留在月海七中复读,都是因为我求了他。”
“哦。”沈朝汐扭开脸,其实他不就是为了这些才和迟暮里谈恋爱的吗。
“当然他也有一万种方法能把我们两个整死。主要是你,我担心他对付你。”
“有你保护我啊。”
“是啊。所以我只能往上爬。为了往上爬我也真的努力了很久很久。我不能前功尽弃。我答应你,只要我经济独立,我立刻和你远走高飞。”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朝汐烦躁拍开他,身体深处的火焰越烧越烈:“我雨露期了,迟暮里。”
迟暮里一愣,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又看向沈朝汐:“不要撒这个谎。我分不清。”
“我说谎?”沈朝汐仰起脸,满屋磅礴的Omega信息素啊,叫嚣着求爱,你真的一点都听不见吗?
迟暮里拽住沈朝汐脚踝扯到身边:“还没撒谎,你明明两周前刚刚情热过。我还翘课出来陪你,都忘了吗。”
沈朝汐动了动唇:“...你不信我。”
“......”迟暮里撇开脸,“不是我不信你,你每个月雨露期我都专门记在备忘录里。你这个月刚刚经历过的。”
他只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察觉不出信息素、只能靠记录app而已。可是和迟暮里在一起后打了一年抑制针,沈朝汐雨露期周期越来越乱。
“什么只想一辈子用心去爱一个人...真可笑。”
迟暮里猛地抓起他手腕:“这不好笑。沈朝汐。”
“...一辈子像今晚这样,我精神失常,你无动于衷。不好笑吗。”
“那走。我带你去打针。”
沈朝汐甩开他:“我还真没进雨露期。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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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狭小的卧室,忽地只剩沈朝汐胸腔起伏得越来越激烈,双腿不时痉挛,仿佛还停在刚刚那场初尝。
迟暮里说:“沈朝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作践我。”
“......”沈朝汐动了动唇。陡然怔怔,他以为迟暮里会继续哄他的,“暮、?”
抬手去抓迟暮里衣角:“唔...…生气了?”
后者甩开他,转身就走。大概走得又急又凶,撞了餐桌,哐啷作响。两秒后,那盘还没有开动的生日蛋糕被扫在地上,瓷片破碎。一声大门重重阖上的闷响,随后彻底无声无息。
第56章 P-积雨云-3
沈朝汐偶尔会梦见沈家明,梦里的沈家明不再歇斯底里地对他发脾气。往往温和地望着他,宽厚有力的手掌抚摸他稚嫩的脸颊,他们像一对寻常父子那样依偎温存,也像末路旅人那样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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