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207)
珍珠塔中发现的炸|弹是一个乌龙事件,武警和拆|弹组把炸|弹拆除后,才发现那些雷|管根本没有载入□□。而被定时触发的,是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扩音器。
当被谱成钢琴曲的‘生日快乐歌’响彻诺亚广场上空时,在场的武警不约而同露出一脸菜色,都在心里日了好几条狗。
虽然炸|弹是假的,但是投放炸|弹的人确是不折不扣的非法持|枪危险分子。只是主次颠倒,蜂拥而至的武装警察和拆|弹组的精英们最后逮了个持枪分子回去,故事颇具戏剧性。
傅亦在危机被解除后在到达诺亚广场,武警们正在收队,指挥官和傅亦站在广场边缘简单聊了几句。傅亦从他口中得知了自己下属的英勇表现,当两名警察压着持枪分子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出那人身上的伤出自杨开泰之手,杨开泰虽然没有多大的力量,但是他胜在‘粘人’,并且锁技一绝。只要被他缠住,基本上算是废了。
‘粘人’的那个正抱着茵茵坐在广场边缘的台阶上吹风,杨开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包在了小女孩儿身上,然后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坐着,抱在怀里哄她睡觉。
他倒不觉得今天晚上是个乌龙,或是感到气馁,反倒认为有惊无险也是好事一桩,起码没有伤亡,也没有危险。
武警走后,傅亦找到坐在台阶上的两人,站在杨开泰面前,双手揣在大衣口袋,微微拧着眉,不言不语的看了他一会儿。
杨开泰本以为他是来表扬自己的,就算不表扬,起码也会夸他两句,比如观察力敏锐,责任心强什么的。但是傅亦一言不发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看的他莫名心虚。
“......你把车开过来吧,茵茵睡着了。”
杨开泰说。
傅亦点点头,却没有动作,而是问:“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虽然他口吻平平,但是傅亦一向持威颇重,杨开泰很熟悉他此时的严肃是在训|诫下属,这让他有点意外。
想了想,他以为他说的是炸|弹乌龙事件,于是道:“我没有拆开炸|弹看,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发现危险,及时处理没错吧?”
傅亦道:“及时处理是没错,但要看你怎么处理。”
杨开泰纳闷:“我处理的不好吗?炸|弹及时被拆除了,虽然不是真的,但是事发前谁知道不是真的?”
傅亦见他理直气壮,索性在他面前蹲下,严肃道:“你是怎么处理的?一个人跟踪持枪嫌疑人?况且嫌疑人手中还有危险物品,谁教过你单枪匹马逞英雄?我竟没发现你还有个人英雄主义。”
杨开泰被他说得一愣,也急了:“我没有个人英雄主义,我只是跟上去查验那个人的身份,后来败露了,我没办法才跟他交手。”
傅亦把眉拧的更紧:“你还是没有找到重点,那个人有枪,你完全可以避免跟他正面交锋,这次你全身而退完全是侥幸。如果有下一次呢?如果下一次你遇到的是经验更丰富的危险分子呢?”
“我怎么避免跟他交锋?当时就我一个人啊!”
“广场四周都是巡逻的警察,你说怎么避免交锋?遇事不够沉着冷静,思考问题不够周全,既然你早已经发现他有枪,更应该规避风险。你是警察没错,但你要做的不是闷头送死,而是想办法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化解危险!”
傅亦压着眉头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小女孩儿:“况且你还带着茵茵,你是在带着她和你一起冒险。”
杨开泰涨红了脸,被他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慢慢静下心反思一番,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是他遇事不够冷静,思考问题不够周全。他一贯的优点都是善于自我反省,而且有错就认,从不推卸责任,态度摆的非常端正。
但是现在,他虽然知道自己有错,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委屈,道:“我知道错了,傅队,我不该带着茵茵跟我一起冒险。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说完,他站起身,轻手轻脚的把茵茵递到他怀里,然后别开脸看向别处,道:“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会交检讨。”
眼看着他在人行道上迅速走远,傅亦先把孩子放进车里,然后快步追上他。
“你知道我不是因为茵茵在责怪你。”
傅亦抓住他的手腕迫使他停下,皱眉道。
杨开泰不轻不重的把自己的手扯回,转脸看向路边的灌木丛:“嗯,我知道,你回去吧。”
他身上的外套刚才给茵茵穿了去,此时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傅亦把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站到他面前,道:“你先别跟我发脾气,仔细想一想,你是不是欠考虑?”
大衣带着他的体温烤的身上热烘烘的,杨开泰顿时心软,但还是气闷:“你说的对,我是欠考虑,但是你也太——”
傅亦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我对你太严厉?”
杨开泰抬起头看他一眼:“嗯,你对别人就不会这样。”
傅亦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他说:“因为我很紧张你,我担心你出事。”
杨开泰又瞄他一眼,耳根发烫。
傅亦道:“你和茵茵对我太重要了,我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懂,懂了。”
傅亦目光柔和的静静看了他片刻,然后道:“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自己打车回?”
此时恰好从后面开过来一辆出租车,傅亦才要抬手挡车,就被他拉住了胳膊。
杨开泰扯着他的袖子,低声道:“我不想回家。”
傅亦默了一瞬,然后笑了笑,道:“那就跟我回家。”
杨开泰三两下穿好他的大衣,主动走向他停车的方向,问道:“楚队怎么样了?”
“我离开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现在可能还没醒。”
“是什么人干的?”
“陈智扬的人在查,估计查到也会保密。”
“为什么?”
“他现在和贺瀛合作,贺瀛干的事能让咱们知道吗?”
“那现在谁陪着楚队?贺丞吗?”
“联系不到贺丞,不知道他去哪了。”
杨开泰一脸忧心的看他一眼:“不会是,去找‘别人’了吧?”
傅亦还真没想到这个可能性,犹豫了片刻,道:“不知道,不过——有这个可能。”
贺丞被陈智扬连夜送到医院,浑身是血的他把护士和医生吓了一跳,院方以为又来了一个中|枪的。但是检查一遍才发现,贺丞身上的出血口只有两个,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腿上的伤口也被病人自力更生的用领带缠住了。他只是看着惊心动魄,其实伤的不严重。
但是手术过程中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了过去,当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醒来只觉得头晕,摸了摸额头,才发现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贺丞坐起身,在病房里看了一圈,然后朝门口喊道:“肖树。”
肖树立刻推门进来,喜道:“你醒了。”说着拿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条短信。
贺丞眼前忽然恍了一下,额角伤口又开始抽痛。他扶着额头皱眉道“楚行云在哪?”
“在楼上,监护室。”
“他死了?”
肖树:“......还没死。”
贺丞低着头一时没动静,肖树担心他再晕过去,不放心的走上前,却看到他紧皱着眉,眉心微微颤抖,眼角溢出水光,唇角却向上扬起。就像是经历过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但不是他的劫后余生,而是楚行云。
贺丞这两滴泪掉的太突然,肖树不知道自己是该装作没看到,还是去安慰他。
思来想去,肖树还是扯了两张纸巾递给他:“他没事,一会儿就醒了。”
贺丞没有接他的纸巾,道:“给我倒杯水。”
肖树递给他一杯水,他喝了两口,才问:“贺清呢?”
“银江容不下他,被陈智扬送走了。”
贺丞靠在床头极轻的哼笑一声:“陈智扬能把他送到哪儿?”
“估计是去找你哥了。”
贺丞懒懒的垂着眸子看着杯里的白水静了片刻,然后道:“去给我买一身衣服。”
肖树:“......你想干什么?”
贺丞看了一眼身上的病号服,皱眉嫌弃道:“换身衣服。”
肖树深知他说风就是雨,而且从来不听劝。于是勤勤恳恳的出去给他买了身衣服回来。贺丞换好衣服,就堵在了监护室门口。
他的腿上虽然被贺清捅了一刀,但是没到残废的地步,还是能顽强的不依靠任何辅佐,自己走两步。
他站在门上的窗户往里看,只能看到病床上趟了一个人,手背上插着针头,身上插着管子。
肖树担心他站的久了压着自己的伤口,就把他扶到楼道边的椅子上坐下。
就在他焦灼的等待的时候,乔师师赶了个大早过来了。
“贺先生,你怎么也受伤了?”
乔师师见他脸色白的有点吓人,而且额头上贴着纱布,惊道。
贺丞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然后问她楚行云受伤时的情形。
乔师师照实复述给他,就不可避免的提到了珠宝店。
“他去珠宝店干什么?”
贺丞沉着脸问,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他给什么女人买礼物,顿时觉得头上伤口又开始疼了。
他的表情语言太明显,乔师师忙把提在手里的包装袋递给他:“你别乱想,楚队可是为了你。”
贺丞接过去,打开了其中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肖树凑过去偷偷一看,高兴的跟得到戒指的人是自己似的,重重的往贺丞肩上拍了一下:“这下不担心没有生日礼物拿了吧。”
贺丞看着盒子里的戒指愣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儿来,迫不及待的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一脸喜色的来回欣赏,还问:“好看吗?”
乔师师:“好看。”
肖树:“特别适合你。”
护士忽然推开病房门走出来,对他们说:“病人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他。”
话音未落,贺丞已经走进病房,并且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楚行云虽然醒了,但是他此时全身上下能动弹的,只有手指头,脚指头,和眼珠子,鼻子上还扣着呼吸罩。
看到贺丞,楚行云的眼睛就盯紧了他。可能是受了重伤的原因吧,此时楚行云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往日的深沉和冷冽,只闪烁着一层湿润柔软的光芒。
贺丞同样也在看着他,一刻也舍不得分开,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床头,握住他没有输液的左手,脸上笑容闪耀动人:“我拿到戒指了。”
楚行云眼神闪了闪,立刻看向他的手。
贺丞把左手伸到他面前,乐颠颠道:“你看,是不是很合适?”
楚行云盯着他的手指看了一会儿,眨了眨眼以示赞同。
贺丞沉浸于收到戒指的喜悦当中,此时除了欣赏戒指,就是带着他一起欣赏戒指,什么事儿都忘说了。
楚行云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说正事儿,急的开始扣他手掌心儿。
好在贺丞跟他默契,被他一挠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哦,你想问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楚行云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贺丞举着手,透过身后窗户折射进来的晨光来回转动手掌欣赏着自己的戒指,漫不经心道:“贺清瞎胡闹,弄了两个炸|弹。一个放在一号馆,一个放在诺亚广场。不过全是假的,已经拆除了。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