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柴观雨,你从小就知道缺衣少食缺爱长大的孩子,心都是空的,”孟听潮没想到自己的眼眶还会湿润,“情感上的满足是要在物质的满足之后。我就是想让那群孩子有物质上的基础,才能更好的去学会爱,我想让他们好一点,才不会变成我们这样子。”
“我没有你那种高尚的想法。”柴观雨的内心微微松动,他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拒绝孟听潮的真情流露,继续用愤怒武装自己,“我就是想知道——明明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最爱的人,你为什么要把赖以生存的钱送给别人?”
要么是站在物质绝对的强势,要么是将自己放在情感的弱势,柴观雨的自我开脱能力很强,逻辑能力也很强,孟听潮曾经被绕进去过,但是现在他的心凉了,看所有的东西再也没有当初的火热。
柴观雨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勾起他的愧疚感。
“那段时间,是我们最富有的时候,根本不是你说的连生存都难以保障。”孟听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就是一个贪婪的无底洞,想要吞噬所有的对你有利的部分。当初,我们还有很久很久的将来,我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你想要的东西,我们慢慢来总会都得到的。是你不相信我们的以后?还是你不信任我们的感情?亦或者是你太想要满足你可悲的自尊心?”
一步错,步步错,柴观雨的眼前似乎出现雾蒙蒙的雨帘,“是你不理解我!”
孟听潮呼出一口气,“我感觉我从未认识过你。”
“我们落在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你自找的!”柴观雨肩膀颤抖得厉害,“你根本就不爱我!”
孟听潮恍了神,没有力气去强调自己“爱”过这件事情了。
“难道不是吗?你根本不爱我,你赚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不给我们花?” 柴观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痛苦地压抑住内心的哽咽,“我也想像那你那个奸夫一样,天生的命好,一生下来什么都有了。人生就是不公平的,凭什么他就是什么都有了,我也要什么都有。”
“你只会抱怨别人。”孟听潮看了柴观雨一眼,“你从来不会看清你自己。”
“你喜欢我顺从你,你只要一个有绝对安全感的人来填充你的自信,不管这个人是谁。”孟听潮缓缓地收回目光,“我不行,你就找了方慢,你作践自己,找了那种下三滥作践的小偷。”
“柴观雨,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爱的永远都是你自己。”
“不,听潮。”柴观雨猛地抱住了孟听潮,他那么辛苦付出十年的爱如果被忽略,他的心就像是被无数的小虫子在啃咬,他强调道:“我是真的太爱你,爱你爱到疯魔了,我太害怕失去你,才做了那么多糊涂事情,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话都说开了,我们再也不需要隐藏了,你最了解我,我也最清楚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
卧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江声代替孟听潮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拉开柴观雨的手,圈住孟听潮的腰往怀里带。
看见江声的那一刻,柴观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江声!有你他妈什么事情,给我滚,要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和听潮的感情能变成这样吗?你觊觎我的人,觊觎别人的老婆,你下贱!”
脸颊硬生生地又挨了一拳,柴观雨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打他的不是江声,是孟听潮。
他看见孟听潮盯着窗外的暴风雨,听见孟听潮的声音混着雨声重复道——“不好。”
“来不及了,柴观雨。”孟听潮看向窗外,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也是这样一个暴风雨天,我在漆黑无比的过道里给过你机会,你不中用,我死心了。”
第38章 暴风雨5
“死心?你死心了!”柴观雨的心脏被撞击地粉碎,他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十年的感情你说死了就死了?
你舍得吗?十年啊,人的一生才几个十年?你没了才华,你出去干什么工作?靠什么谋生?拿什么赚钱?‘从头开始’这四个字你信吗?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你心气多高啊!
现在你什么都没有,出了这个门,房租到期,你会去住十平米的地下室吗?地下室那么冷,住惯了高层的你,你舍得离开吗?”
忽然想到了什么,柴观雨指着江声,粘稠的湿气充盈在鼻尖,他忍着心痛,低声怒吼道:“还是你觉得他这种家庭的人会对你有真心?”
“他玩你,给你买套房子、买辆车子、买点按揭的东西,孟听潮,你以为首付是关键?每个月还贷的钱才是大头啊!你只有讨好他,仰仗他,他每个月手指头才会动一动,施舍你,你看清楚一点啊!”
“你在照镜子吗?你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孟听潮先是看了一眼柴观雨,然后略微迟疑地扭头看了江声一眼。
那双眼睛湿淋淋的,眼睫一颤就能将眸中的泪流出来,江声心痒难耐地在孟听潮嫣红的唇上啄了一口。
柴观雨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两人,怒喝道:“江声!”
嫣红的舌头伸出张开的嘴巴,不留余地得搅和在一起,温热的吻带着报复的快感,孟听潮有意无意地加深了这个吻。
那顺从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柴观雨,他心头一酸,扎心的剧痛紧紧束缚着他的神经,他握紧拳头冲上前去。
抱着怀里的人身形一闪就躲开了,江声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听潮却不满意地拢住他的脖颈往下勾。
“孟听潮!你是为了报复我,才做这样的事情吗?!” 柴观雨踉跄了两步,平衡住身体,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怎么敢的,当着我的面就敢和别人……”
“我想打开门给你看的。”孟听潮打断他,“是江声不肯。不过你应该感受到了。”
漂亮的左手撑在江声的结实的胸口,孟听潮伸出右手蹭了蹭湿润的嘴角,“你撞门一下,他就撞我一下。”
柴观雨睁大了眼睛瞪着孟听潮和江声不放。
“这不是第一次,每一次都很舒服。”孟听潮无辜地笑了笑,“我发现我以前真的是坐井观天,一口烂井。”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柴观雨怔在原地,身体剧烈地颤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那你怎么对我的?”孟听潮慢慢地收起笑意,“你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你。”
房间里面气氛异常地沉默。
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让所有的感官都失控了,现在的沉默让柴观雨的思绪慢慢地回笼。
大量的雨水冲击着建筑的外立面,打在玻璃上,打在阳台上,暴雨带来真正的寒意,柴观雨听见那清脆有力的大雨,听见那巨响的惊雷,听见那铿锵有力的控诉,瑟缩地吸了吸鼻子。
浓烈的烟熏味和焦糊味从厨房里飘散出来,仿佛天地间的乌云变成一团黑烟,飘进了他的家里。
柴观雨双目空洞地冲进厨房,灶炉上的花胶与鸡肉已经变成一坨焦黑的废物,焦糊与苦涩的味道扑面而来,一团乱麻,一堆乌糟。
煮这锅汤的时候,柴观雨觉得舒适温暖,能够挽回孟听潮的心,现在汤毁了,孟听潮也毁了。
他想将糟糕的料理都倒进水槽。
水槽里有一堆灰烬和残余的纸片一角,他用手指轻轻地触碰,意识到这可能是照片,他猛地转头,看到玻璃相框里消失的照片。
来不及了,所有的都来不及了。
他想要挽回的东西都来不及了。
柴观雨心中产生了一丝怯意,他本能地握紧双手,失魂落魄地环视着这个房子,绝望地说道:“恶心的房子,太恶心了,我不要再住了,我要给它卖掉,我要换更好更大的房子。”
“来不及了。”孟听潮看着他,“你卖不掉了。”
柴观雨大叫道:“你又做了什么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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