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潮挣扎地把自己抽出来,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柴观雨,“手机能给我看看吗?”
手机刚刚收到的是方慢发来的图片。
图片性感,这次出差,他提前准备了很多的小道具,正躲在阴暗的被窝里拍出白嫩的皮肤。
这样的照片,怎么能让听潮看到。
盯着柴观雨张皇失措的面孔,心中残存的一点希望都被浇灭,孟听潮沉默许久,最后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观雨,你要记住,一段感情走到终点,谁都难辞其咎,无论你还是我。”
柴观雨先是一愣,对上孟听潮的眼睛,像是被抛进无比冰冷的雨夜,他的心瞬间像是空了一半,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他妈什么意思?”
孟听潮扯出一个很惨淡的笑容,委婉道:“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这句话从十年的爱人口里说出,柴观雨大脑猛地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响。
听潮即使生气的时候也是温顺的,是温和的,这是自己第一次听到他言辞凿凿的说分手,第一次听到他刻薄冷漠地说分开。
柴观雨克制不住情绪,朝着孟听潮吼道:“你他妈再说一次!”
“分手吧。”这一次,孟听潮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毛茸茸的加菲猫提着两只前爪,小心翼翼地靠近孟听潮,像是想要抓住他的腿,将他捆在原处。孟听潮弯下腰,轻柔地将猫的爪子打开,“分手吧。”
脑海里分手两个字循环播放,柴观雨瞪着孟听潮,咆哮道:“我不准、我他妈不准。”
孟听潮手撑在冰箱上,尽量保持着两个人的距离,“我累了,柴观雨。”
如此决绝,柴观雨的声音立刻完全弱了下来,声音里带上祈求,“听潮,听话,我们不分手,你累了,就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在谈这件事情。”
他的听潮,十年的感情,这么能说放手呢,两个人怎么能如此简单地就说分开呢。
他不同意,他不愿意......
孟听潮异常平静,他扫视着整个房子,整个房子乱糟糟的,一点他的生活气息都没有,他在这里真的渡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一次说分手,应该再也没有一起生活的可能。
柴观雨感觉孟听潮像是失了魂,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脸,手心重新打在肿胀的部位。
那双手又一次打到伤口上,故显做作的哀求方式,实则,丝毫不把自己的痛楚往心里去,孟听潮闭上眼睛,推开了柴观雨,“你自由了。”
柴观雨脑海里纷乱如麻的情绪四处乱窜,他一把将孟听潮的前襟揪住,发狠似的说道:“我自由什么?是你他妈自由了。你要和我分手,是要去找哪个小白脸吗?江声?江他妈声,那小崽子看你的眼神就想把你活剥了,我是顾忌着你,没有在车上和他闹起来,不然,我早把他从窗户里扔出去了,孟听潮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现在居然还想要分手?”
加菲猫顺着孟听潮的固定住的脊背爬上柴观雨颤抖的肩头,孟听潮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这个加菲猫蜿蜒灵活,它靠在柴观雨的肩膀上摇摇晃晃。
方慢也有一头柔软的浅色系头发,年轻活力,热情活泼。
加菲猫站在男人的肩上,仿佛一个玉体横斜的美人扛在他的肩头,外面闪电爆开,慢慢地将眼前的虚拟变成了现实。
孟听潮依稀听到方慢的撒娇声和柴观雨的愉悦声,他的拳头越握越紧,表情越来越僵硬,他仰着头,指节用力到发白。
“要分手可以。”柴观雨盯着他的决绝,恶狠狠地亮出最后一件底牌,“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房本里就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你离开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深沉有力的雷鸣响起,大地都引来震颤,紧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
柴观雨被这一巴掌打得身体前倾,胳膊扫到岛台上,把桌面上没有收拾的酒瓶撞到地上,摔得个稀碎,连带着坍塌的还有他的认知。
这一巴掌过于重,柴观雨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他还是没有反应,整个人都懵住了,他偏着脸颊,全身僵硬。
空气里有一股潮气,四面八方地钻进他的毛孔,让他从内到外都感觉到震惊。
孟听潮,居然打他了?
温顺的绵羊也开始咬人了?
他的家里,他的房子。
孟听潮曾经以为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它能够跨越高山、平过水底,能把孤独的岛屿连接起来,输送各自所需的营养物资。所以,他今生的所有都给了这个家,他奋斗多年的积蓄都在柴观雨和这个房子上,他的青春和他最认真的十年都在这里。
可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他蒙着双眼爱上一个人,就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就像刚刚柴观雨所说的一样,高高在上拿着他的喜欢,拿着他的付出讲条件,说回报。
那句【吵架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爸没妈离不开他】仿佛变成柴观雨拿捏他的死穴,他无法动弹,无法摆脱,他不得不承认,最亲近的人总是能知道对方最深刻的痛。
雷鸣电闪将城市照亮,夜晚的城市仿若变成白天。孟听潮呆呆地望着窗外,如果离开了柴观雨,离开了这个房子,他还剩下什么?
整个城市仿佛对他都失去了意义,白天还是黑夜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区别呢?
有了软肋就会被拿捏,没有靠山就会被看轻。
可这一次,孟听潮就想硬气一点,他把弄皱的前襟平整了一下,他看着这个房子,慢条斯理地准备去拿自己的钱包和手机。
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模样,柴观雨恼羞成怒地将岛台上的东西朝着孟听潮扔了过去,“你买的东西,全他妈拿走。”
巨大的力道将厚重的酒瓶狠狠地向着孟听潮的背上砸了过来,硬生生地扛住钝器击打的疼痛,孟听潮苍白着脸,看着发疯似的柴观雨,可是他一句话也不说。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的掌心发烫。
柴观雨气不打一处来,他拖着孟听潮的手腕就往门外走,“走啊,不是要分手吗?有本事提分手,没有本事走吗?”
外面雷电交加,孟听潮被推出门外,他摸了摸口袋,手机应该掉在玄关处。
外面的雨好像小了点,温柔了点,连老天都对他仁慈了一点,屋里的人却丝毫没有举动。
孟听潮站在楼道里,看着电梯,最终没有按下去,他看着漆黑无比的安全通道,走过去,坐在台阶上。
没有听到任何电梯启用的声音。
柴观雨没有追出来。
他真的不爱自己了。
不再关心身无分文的自己能去哪里?
孟听潮心如刀绞,他坐了很久,外面天太黑,他不动,楼梯里的声控灯也不动。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一步一步地往下走,楼梯很长,每一级台阶都在嘲笑他的孤单与无力。
孟听潮的脚步沉重,他忍不住想,如果踩空了,那么他是否可以安心一点。
至少他会被送进医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目的,没有牵挂的绝望。
在他离开的那刻,门缓缓地开了,柴观雨喝得醉醺醺地走了出来,他仔仔细细地查看电梯旁的所有角落,最后空手重重地打在墙面上,浑浑噩噩回到房间。
猫被砸碎的酒瓶玻璃划伤了脚,发出哀嚎似的呼喊,柴观雨神志不清地摸到手机,给最近的那个联系人打了个电话,不耐烦地说道:“把你的东西带走。”
“猫,把你的猫带走,别再给我发消息了,真的恶心。”
“我不管你怎么出来,今天你都给我把东西都拿走。”
方慢急匆匆地赶到柴观雨的家,房子里一片狼藉,猫也瑟缩地躲在猫窝里凄惨地叫着。
他心疼地给猫包扎了伤口,小心翼翼地把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搀扶到床上。
那双手似水,柴观雨感受到久违的温柔,他环住方慢的脖子,轻轻地亲吻他的嘴唇。
方慢的不由自主地解开柴观雨的衣服,紧接着他的手就顿在原地。
“听潮。”
柴观雨缓缓地叫出这个名字,酒醉之后声音里全是祈求,“听潮,别闹了,别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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