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侮辱性的威胁,韩珉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挥了挥手,像是摆脱什么惹人厌的苍蝇,“你要想收回去就收,我不求人。”
李恒气得眼都红了,眼窝里憋出了一层水雾,“我不懂,我哪里不好了,你就这么瞧不上我?这么些年,你也没洁身自好啊,身边人一茬换一茬,你他妈到底在装什么?”
韩珉脸上的笑意有些讽刺,“你明知道我烂,还是不在意?”
“是,只要是你,我不在乎。”李恒贴上去,声音笃定,“我认识你这么久,你是什么德性我最清楚,你就是个魔鬼,除了我谁肯陪你下地狱?”
“疯子。”韩珉却只是抬手把他推开,冷声道,“我早跟你说过了,我不会碰你。你要是愿意我们就还像以前那样处,我还拿你当朋友,你还是工作室的老板,我们还是合作伙伴。你要是不愿意,你可以把工作室关了,拿了钱走人,这些年挣的那些,我一分都不要。”
李恒攥紧手指,色厉内荏地勉强笑,“让我走?韩珉,别逞强了,你舍得吗,这么多年你才刚做出点成绩,又要从头再来?一个人能失败多少次,有多少才华可以浪费,你对这个牌子投注了这么多心血,说不要就不要了?一次你能站起来,两次你还行吗?”
韩珉眼神锐利起来,“很多次,我又没死,手也没断,腿也没折,有什么站不起来的?”
“不,你不能这样扔下我!”
韩珉冷笑一下,“你可以试试。”
李恒看出他不是在开玩笑,终于慌了,声音不受控制地哆嗦,“你都盘算好了对不对,其实你早就想走了,我知道你现在有客源,有人脉,所以你早就想踹掉我单干了,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嫌弃我家里破产没钱了,对你没用了?韩珉你忘恩负义,你不是人,你跟那些捧高踩低的王八蛋也没什么区别!”
“别发疯!”韩珉厉声呵斥了句,“你案子还没销,你要是再发疯,我现在就把你扔进警察局去。”
李恒一下畏惧了,嘴唇不甘地颤了颤然后闭紧。
韩珉平复呼吸,从衣袋里摸出包烟,抽出一根点燃,他深吸一口然后呼出,缭绕的白雾遮蔽了他幽深的眉眼,“这次回来,之后打算怎么办?”
李恒用手拽着衣角,犹豫了下,摇了摇头,“不知道。”
韩珉侧过头垂了点眼看着他,“还跟我胡搅蛮缠吗?”
李恒气势弱了,“哥,我错了,你就当我刚刚是胡言乱语吧。”
“你带走的那些钱呢?”
“我不是还你一部分了吗?”
“剩下的呢?”
李恒尴尬地低头,“花掉了。”
韩珉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赌掉了?”
李恒不敢吱声。
呸的一声把烟吐掉,韩珉恨声说,“你他妈的迟早把自己玩死。”
第25章 相亲
出院后谢时玉回了趟父母家,这么久不露面,借口工作忙,老两口也没起疑心,只是叮嘱他要注意休息,不要损耗了身体。
他买了点水果,之前在网上订的按摩仪也到货了,一并带过去。
谢家老两口还住在老城区的筒子楼里,是那时候单位拨给谢父的集体宿舍,后期公转私,一家人凑了点钱买下来,成了谢时玉长大的地方,离谢父任教的大学特别近,出了巷子过一条马路就是。房子有点年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划进拆迁区,老人家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特别有感情,别人惦念着拆迁一夜暴富,他们只是舍不得,希望能在这里住完一辈子。
“时玉,去摆碗筷,我再炒个青菜就能吃饭了。”林悦在厨房里喊。
谢时玉在客厅的沙发上给谢振海示范按摩器的用法,按摩器嗡嗡动作,还有几档力度调节,可以加热可以通电。闻言应了声,把按摩器放一边,就去厨房拿碗筷摆桌子。
谢老师从事教育工作一辈子,腰椎病十分严重,常年要带着护腰活动,一礼拜要去医院做两次推拿,最近又迷上了各类保健品,甭管什么高级知识分子,都无法逃脱推销员的甜言蜜语。
谢时玉一边整理桌子,一边察看这些保健品的成分表,把一些三无产品整理出来扔掉,整理一通发现很多都是心脑血管的药,“爸,最近要是心脏不舒服,喘不上气就去医院看看,别光吃这种东西。”
谢振海走过来,“去去,别乌鸦嘴,我身体强着呢。”
“真没事?”谢时玉问,“我上次拿回来的那盒莲子心呢?我给你泡点喝喝。”
“在柜子里放着呢,知道了,前两天刚去检查过,一点事没有,人医生都夸我呢,说我保养得好。”
谢时玉去柜子里翻出东西,又看到堆新配的降血压的药,他一边给谢振海泡茶,一边说,“血压又高了?还是得吃药,吃那些东西没用。跟你说了多少次也不听,出去别说你儿子是医生,不然以后没人敢来找我看病了,到医院碰到我都得跑。觉得我是个庸医,连自己老爸都管不住。”
谢振海听了拿脚上的拖鞋气急败坏地抽了谢时玉的屁股一下,“你管谁呢,没大没小的,敢跟你老子这么说话!”
谢振海压根没用力,所以抽在肉上也不疼,谢时玉却龇牙咧嘴,“老谢同志,现在家庭暴力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林悦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看父子俩又闹上了,“行了,洗手吃饭了,一天到晚的吵个不停。”
谢振海是教美术的,出版了好几本儿童绘本,浑身充满了艺术细胞,活到老了也像个老顽童。家里内外都靠林悦操持,在家里有着说一不二的领导地位。
谢时玉隔好久才回家,林悦特地给他煲了一锅的蹄花汤,她信奉喝哪补哪,谢时玉经常在手术台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脚特别受累,手又是外科医生的命,不能有一点闪失,自然要好好补补。
从昨晚就开始炖,又早起忙活了一早上,蹄花炖的软烂脱骨,入口即化,只是谢时玉大病初愈,不能多吃。
除了蹄花汤外,还有一碟油爆大虾,这是路南爱吃的,林悦没想到谢时玉这次是一个人回,以为路南也会来,特别多做了几个菜,“小南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他上次给我买的那箱橘子,挺好吃的,还想让他再帮忙带一箱过来。”
谢时玉低下头,“妈,你把剩下的拿来给我看看,我帮你买。”
林悦没料到,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你们闹别扭了?”
谢时玉眼帘半遮,没想好怎么说。
他挺不想把感情的事跟别人说的,尤其是父母。一是过于复杂,说不清楚,二是说了也没用,还容易让他们操心,或者乱插一手。
看谢时玉不说话,林悦不禁忧心忡忡。
谢时玉从小就是个特让人省心的小孩,别人口中的邻居家的孩子,成绩拔尖,听话乖巧,不吵架不闹事,几乎没有叛逆期。顺顺利利就上了大学,然后是研究生,出来后轻松拿了执照,在公立医院当医生,人生道路四平八稳,一片坦途,没有任何需要操心的地方。
这辈子最出格的一次是大学的时候跟父母出柜。把两人震惊的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林悦以泪洗面,谢振海还吃起了保心丸。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自己永远都没有抱孙子的机会了,他们两算是思想观念比较开明的了,也花了几个月才接受现实。还特别去看了很多专业书,心理的生理的,想弄清楚自己本来乖巧懂事的儿子为什么会这样,会怪责自己是不是在教养他的过程中做错了什么,缺失了某一方面的教育,让他走上了被别人视为离经叛道的歧路。
这条路不容易走,她儿子一路走来都是鲜花着锦的,却突然间就变成了荆棘密布,他们不为自己考虑,只担心谢时玉辛苦。
林悦不知从哪听说同性恋都没有定性,圈子乱,什么人都有,谈身体不谈感情,没有一对是长久的。
之后亲子间开诚布公,敞开心扉聊一次,谢时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止住母亲的不安,力图向她证明自己没瞎搞,没染病,更没受什么伤害,也没有过什么童年阴影或者教育缺失,这玩意儿就是天生的。他做过很多测试,也尝试交往异性,但发现都不行,他没法接受,天性如此,所以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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