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顾商亲了亲江堰的额头。
或许是两人又有多了一件相同的、有所联系的事件,所以顾商对江堰,起码此刻的江堰特别怜惜。
门外的围观群众被赶得差不多了,周遭重新安静下来。
顾商任由江堰抱着,这个情绪一时半会无法平静,最短最短也得要个两三天,现在应当是处在不相信的阶段。
江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勉强可以说稍长些的句子了,“顾商……我舅妈,说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
“嗯。”顾商知道,这是骗人的,医生一开始往往会先说最理想的结果,实际上的时间可能一半都没有。
江堰说完,又没了声。
这时,原本在城市另一头的经纪人匆匆赶来,还带了口罩帽子,经纪人早就听说了有人先行带着江堰离开,此刻见到顾商,还是禁不住懵了,“你是?”
江堰的家庭信息不对外公布,但他可是知道的。
特别是,现在两人如此亲密的姿势,他带了江堰近两年,可没见过江堰同哪个成员搂搂抱抱啊。
顾商懒得解释,只扔出来两个字,“私事。”
经纪人噎住。
顾商毫不客气地拿过口罩帽子,帮江堰戴上,“我先去看下你舅妈,问问医生怎么说。”
江堰没有什么意见,全程如同顾商的一个挂件。
顾商第一次见到陈春,后者骨瘦如柴,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同资料上那个淳朴笑着的女人几乎没有一毫相似之处。
江堰已经连看都不敢看陈春了。
顾商给陈春升了个VIP房,还请了个护工。
医生在旁边,又重新讲了一遍陈春的情况,“患者的身体比较虚弱了,抗病力和抵抗力都比较低,目前不太建议直接手术。”
顾商听完,做了决定,“嗯,先化疗吧。”
全部弄下来,都快接近下午四点了,顾商真的得回公司处理堆积的事务了,他同江堰道:“你在这陪你舅妈。”
江堰现在听到舅妈两个字心脏就疼得像被攥紧一般,他握住了顾商的手,死死地握着,“我不要……我要待在你身边。”
顾商知道江堰现在是在逃避现实,甚至让江堰看着陈春都是一种残忍。
亲人的噩耗,能让世界上最强大的人都为之歇斯底里,更何况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可顾商却道:“不可以,江堰,你舅妈现在需要你陪着。”
江堰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只看着他。
“你不用做什么,”顾商道,“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用陪着就好。”
良久,江堰似乎才终于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他说“好”,又说:“顾商,我难受。”
顾商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温柔与耐心都用在这了,都不像顾商了,要是岑青在这,指定能吓掉大牙,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晚上允许你来找我,秘书会来接你。”
江堰终于肯松开手,就是仍然呆愣着。
顾商看着江堰,心里又叹了一口气,他忽然抬手扇了江堰一巴掌。
江堰被打得偏过头去,因这一点疼痛,他的瞳孔不再那么涣散。
顾商冷下声音,“江堰,清醒一点。”
这样的状态,江堰不可能还有心思进行活动,再加上目击的人太多,消息未能完全压死,SKS顺势发了公告,说A成员江堰因私人原因暂停所有活动。
大家都表示理解。
秘书被吩咐留下来照看着,顾商从秘书处得知江堰勉强振作了起来,从头到尾都没有掉链子。
患者化疗进行中和结束后都是清醒的,陈春比江堰还痛苦,身体精神双重折磨着。
江堰眼泪已经流干了,他听着陈春的哭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舅妈,没事,没事的,医生说积极治疗会好起来,不要放弃好不好。”
等陈春睡着,江堰又重回了那浑浑噩噩的模样,他坐着发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足足大半个小时,江堰没有变换过动作,连头都没动一下,直到他不知道被什么惊醒,同秘书道:“……我要去找顾商。”
“玩个小情儿把自己玩得全网皆知,真挺能耐了!舒婷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舒婷,顾业山后娶的那个小姑娘,只比顾商大五岁。
“怎么不把你自己的脸也遮住!你叔伯叔父都跑来问我,丢不丢人!”
消息没压住,强压只会让人越发怀疑,顾商和SKS就随着去了,只控制大众舆论。
因此顾商护住江堰时被拍了不少照片,他那张脸、A的热度加上艺人进医院这件事,可谓是毒上加毒。
“A江堰在医院流泪不止,怀疑家人出事”这个标题在热搜上挂了一天。
一点进去话题,最火的那个帖子便带着顾商的照片,最后是顾业山出面,才将全网有关顾商的消息都删了。
顾业山声音冒火:“还搞英雄救美那套是吧!正山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没有人应答。
话中的主角顾商在洗澡,没有把手机拿进去。
等他出来一看,通话记录十七分钟,顾商嗤笑一声,还挺能说。他自知自己做得不够稳妥,可顾业山说他让他不爽,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这时,门铃响起,顾商擦着头发过去开门。
不一会儿,电梯就开了。
江堰的脸水肿得厉害,似乎没想到顾商就站在门口,电梯门关到最后又叮地一声打开,他的后脚跟还卡在那。
“傻了?”顾商眉梢微挑,“过来,看看哪家的小燕子那么可怜。”
第22章 “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要不是有顾商盯着,江堰估计鞋都不脱了,直接冲过去抱住。
江堰进来时被门槛绊了一脚,整个人几乎是扑进来的,惹得顾商笑起来。
顾商拉长了声音,调侃道:“啊好急啊。”
江堰在医院待了一天,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需要人”的味道,表情那么可怜,顾商真有种收养了一只流浪小狗崽的错觉。
要是平常的顾商,断然不可能让江堰在这时抱他,早知道先不洗澡了。
他拍江堰的后背,又打心底地享受这种被人依靠的感觉,会让他觉得自己是重要的。
但仅仅被依靠还不够,他喜欢被依赖,喜欢这种“对方什么都没有了,而自己是那个唯一”,让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都爽到顶峰。
顾商还未试过这种情况,因为要做一个人各种意义上的“唯一”谈何容易,可如今看到江堰这样,他又有些心疼,“好了。”
江堰不说话,只摇头,发丝晃过顾商的脸,意思是没好。
“去洗澡,”顾商说,“脏死了。”
江堰仍是摇头。
顾商又道:“和你一起洗,我被你弄脏了。”
要是平时,江堰听这话哪还能这么平静,可现在的两人都没有心思想这档子事,就这么安静地待在浴缸里,还真品出了点相互依偎的味道。
江堰应该还没吃饭,大晚上的不好叫阿姨过来,家里也没有剩饭,吃不完都是直接倒掉的。
顾商只好让助理去他常吃的酒楼打包饭菜过来,助理是最近新招的,一个年轻人,没老婆没孩子,能吃苦可以熬夜。
江堰躺在顾商的大腿上,睁着眼睛发呆。
顾商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江堰的耳朵。
江堰已经算好了,起码还有知觉,能说话。顾商想起自己17岁那时候,第一二天连自己是谁在哪都不知道,一天下来,不是哭就是发呆。
他后边其实找了一个专家去看陈春的检查结果,被告知拖太久了,哪怕积极治疗也大概只剩半年,不治疗的话一个月不到。
积极治疗会很痛苦,专家建议征询患者自己的想法。
顾商还没告诉江堰,现在不是时候。
大概半小时,顾商接到了小助理的电话,他“嗯”了一声,“上来吧。”
江堰耳朵动了动,有了反应,视线挪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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