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白医生。”康瑶说,她拖着笨重的肚子站起身,“我回去拿证件办理住院。”
“你别走动,让夏总去拿。”白韶说,“身体重要。”
夏肖钺应声起身,跟在白韶身后走出病房,他小声问:“你最近好吗?”
“挺好的。”白韶说,他看一眼夏肖钺魂不守舍的状态,开口劝导,“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停在原地,早些走出来。你马上要做爸爸了,担起父亲的责任。”
“我走不出来。”夏肖钺苦笑,“但我希望我能做好一个父亲。”他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白韶,踌躇半晌,欲言又止,终没有问出口。他走向大门口,并没有向白韶道别。
【路:你们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报复一个人,但又别太激进?】
【阻尼:太激进是指直接把人扬了吗?】
【不是加菲:我很感兴趣。】
【嗷呜:路哥想报复谁啊?】
【路:小白大夫的爹。】
【不是加菲:你要扬了你的老岳父?】
【嗷呜:嗷呜?】
【阻尼:我爱看,继续说。】
【大泥鳅:古人言,以直报怨。敢问施主何出此意?】
路初阳蹲在墙角眉飞色舞地抠手机,他本就是张扬跋扈的性格,因在白韶面前才百般收敛,如今帮对象出口恶气也算得上名正言顺。
“小路,干嘛呢。”公孙旌拍拍路初阳的肩膀,“你不是来拍我的吗?怎么玩手机去了。”
“公孙主任。”路初阳讪笑,“我这开小差忙点别的事。”他拉住公孙旌的衣摆,“主任等等。”
“我去接水,边走边聊。”公孙旌说。
“您知道小白大夫家里的情况吗?”路初阳问。
“知道一点,小白嘴紧,很少谈起自家的事。”公孙旌说,“他家条件不太好,学费全靠他自己攒,出飞刀之类的活,他最积极。”公孙旌站在热水器旁,摁下压水键,“怎么,你想干什么?”
“我知道他的手……”路初阳刚开个头,就被公孙旌凌厉的目光盯得步步后退,“怎、怎么了?”
“他的手怎么回事?”公孙旌问。
“额。”路初阳说,“就是,哎呀,就是。”他懊恼自己和曾嘉霏不逞多让的大嘴巴,“小白大夫不让我跟您说。”
“不让说是吧。”公孙旌笑了笑,转身关上水房的门,“那咱俩谁都别出去。”
“哎公孙主任!”路初阳进退维谷,灵光的大脑硬是想不出一个折中的法子,“您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这是门诊四楼。”公孙旌说,“你跳窗的话,急诊就在对面,救援很快,死不了。”
“……”路初阳苦笑,“我要是被小白大夫拉黑了,您可要帮我求情。”
“那肯定。”公孙旌说,“小白脾气好,不会拿你怎么样。”
路初阳无路可退,竹筒倒豆子般把真相讲给公孙旌听,事态既然已无法挽回,干脆加深仇恨,路初阳竭尽所能将每一个细节都讲给公孙旌听,并运用毕生所学讲述得生动鲜活。
直接把公孙旌气个半死。
“这个畜生。”公孙旌骂道,“怪不得小白不提他家乡,这他妈隔谁身上会主动说。”
“是啊是啊。”路初阳附和。
“这种人就该蹲监狱,小白真是太心软了。”公孙旌说。
“是啊是啊。”路初阳附和。
“所以你想干什么来着?”公孙旌看向路初阳,“我猜你有计划了。”
“是啊是……呃,不是。”路初阳差点被精明的公孙主任绕进去,“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称不上计划。”
“说来听听。”公孙旌说。
第48章 我陪你去
“很不成熟,非常不成熟。”路初阳尴尬地后退,后腰抵在窗沿,“要不别听了吧。”
“再不成熟也是想法。”公孙旌步步紧逼,“我很有兴趣了解你们小年轻的内心世界。”
天呐,路初阳绝望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和小白大夫出柜,搞个大新闻,挂在头条上飘三个月,气死他爹。”
“……”公孙旌脑门上亮起一个鲜红的问号,他沉默片刻,说,“确实很不成熟。”
“那您觉得怎么办?”路初阳问。
“我觉得让小白把他爸告上法庭比较可行。”公孙旌摸着下巴说。
“不可能,小白大夫要是想告,两年前就告了。”路初阳否定,“何必等到现在。”
互相否决后,两人站在狭窄的水房里大眼瞪小眼,外面响起敲门声:“谁在里面这么久,其他人也要喝水啊,有没有公德心!”
“走走走,出去想。”路初阳推着公孙旌离开水房,公孙旌扒住门框:“哎我还没拿水壶!”
白韶站在休闲室看蒋永枚插花,他双手揣兜,说:“这阵子没见消防员们了。”
“他们忙。”蒋永枚说,“消防队管得严,离队要打报告,孩子们只能轮流来看我。”她慢悠悠地修建百合花枝,放进玻璃瓶中,“他们有这份心就足够,不必天天来看我。人死如灯灭,我对人世没什么留恋,把每一天过好就行了。”
“到了这里,有没有留恋都一样。”白韶说,他拾起一支蓝紫色的风信子,想了想,换成一朵向日葵,“这朵我拿走了。”
“送人啊?”蒋永枚笑着看向白韶。
“嗯,向日葵像他。”白韶说,他不好意思地抿唇,“送向日葵是不是挺奇怪的?”
“你觉得好就好。”蒋永枚撺掇年轻人,“他若喜欢你,你送朵路边随手折下的野花,他都欢喜。”
白韶捏着向日葵,说:“谢谢您。”他转身走出休闲室,朝眼科走去,步伐越来越快,胸膛仿佛揣了一只扑腾扑腾的野兔,他太久没有主动过,都快忘了主动爱人的快乐。
路初阳杵在墙边,神情严肃,似乎在思考什么高深莫测的东西。公孙旌托着腮帮子,也一副费解的模样。白韶踏进办公室,说:“老师,你现在忙吗?”
“不算忙。”公孙旌连忙坐直身体,说,“本来上午有台手术,会诊时候出了岔子,临时取消。”
“所以现在?”白韶看看无所事事的路初阳,又看看公孙旌,“你们在做什么?”
“闲聊天。”路初阳说,他殷勤地凑到白韶身边,“来找我的吗?”
“嗯。”白韶落落大方地点头。
“好呢。”路初阳笑得见牙不见眼,敷衍地向公孙旌挥手告别,颠颠儿地跟在白韶身后走出办公室。
白韶停在窗边,伸手递给路初阳一朵向日葵,说:“我看蒋女士在插花,拿了一朵送给你,本来想选风信子,然后觉得向日葵更像你。”他拿着向日葵在路初阳锁骨处比了比,局促地说,“它有点大,带在哪儿都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我拿着它就好了。”路初阳接过向日葵,捏着花梗晃晃,“你上午忙吗?”
“还可以。”白韶说,“一切顺利。”
“我可被你老师折腾死了。”路初阳上前一步趴在白韶肩头半遮半掩地诉苦,“他太有好奇心,什么都要问。”
“老师问什么了?”白韶问。
“当然是问跟你相关的所有事。”路初阳含糊其辞,“他真有福气,白捡一个听话小孩。”
“说谁小孩呢。”白韶玩笑似的拍他一下,“走,吃午饭。”
“我想问你个事。”路初阳说,“理论上是你家的私事,但是我想问。”
“问。”白韶说。
“你为什么不报警。”路初阳瞥一眼白韶的左手,“给他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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