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得了吧,你当我小么。”迟野鼻头有点红,下床去丢垃圾,“在西环这边,有个青少年活动中心,类似集训营这样的机构。酒店离的很近,大概八百米这样。”
夏允风默默记下:“附近有玩儿的吗?”
“有个商圈,叫什么西环中心城,别的没注意。”迟野倒了杯水,“不过我今天坐车过来的时候路过一条金融街,这应该是北城最精英云集的地方,你猜怎么着?我看到一个年轻帅哥坐在路边吃盒饭,大冷天一口馒头一口水的,光鲜亮丽的背后还是有很多不容易滴。”
他说来说去,最后直达红心:“所以你要不要好好学习?”
夏允风在学习上向来乖巧,他保证道:“我会用功读书的。”
说着,迟野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喷嚏,夏允风皱起眉:“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迟野又打了个喷嚏,“哎操,你是不知道北城这鬼天有多冷,外面根本待不住,刚下楼吃个饭差点把我冻成傻/逼。”
夏允风觉得他哥就是给冻感冒了,除了让他加衣服,吃点感冒药,别的话都显得虚。又说了两句,夏允风主动要求挂电话:“哥,你今天赶路累了,不说了,早点睡觉吧。”
迟野笑了两声,说他土,什么赶路的,像是唐僧赶着去取西经。
说完晚安挂电话,夏允风下床去找了两盒感冒药和消炎药塞进背包里,明天就去北城了,很快就能亲眼看看他哥好不好。
这晚夏允风觉都没睡实,断断续续做着梦,天不亮就醒了。
夏虞山的助理快八点时上的门,他们订的九点半的飞机,得赶紧走了。
这是夏允风回家后第一次脱离凌美娟的掌控,凌美娟也没能睡好,两天内往返飞机场两次,家里人走了一半,她心情也有点差。
到了机场,凌美娟让夏允风跟紧助理,下飞机后手机必须时刻保持畅通,一旦有问题她会远程报警。
夏允风觉得他妈紧张过了头,但也一一应下,告别凌美娟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夏虞山的助理姓刘,夏允风喊他小刘哥。
刘助理想帮夏允风背包,被他拒绝了,只好殷勤的问他想不想吃东西,要不要看点动画片。
夏允风说不用,低着头翻手机,查迟野集训的地方离夏虞山家远不远。
后来上了飞机,夏允风才慢慢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要出远门了。
很奇妙,回家半年多,从一座大山踏入一座城市,现在坐上飞机要辗转去到另一座城市。
这是夏允风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飞机起飞时,身体仿佛失重,心脏在某个时刻狠狠下坠,耳膜被气流冲击,夏允风很惊慌的抓住座椅扶手,发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寂静。
这种情况一直到飞机飞行平稳时才稍稍缓解,夏允风碰了碰耳朵,拿手拽着耳垂,心说,为了见迟野一面我可真不容易。
从琼州到北城大约四个钟头多一点,夏允风在飞机上吃了顿午饭,还眯了一觉。可能是北城的天气太冷,飞机开始下降后,夏允风的左耳开始刺痛。
他从疼痛中被惊醒,很不舒服的拧着眉头,枕着一边耳朵。
刘助理坐在旁边处理工作,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
夏允风觉得这种被针捅耳朵似的疼痛有些久违,他不停的拽耳朵,手指伸进耳窝里戳,动作冒失又急躁。
飞机降落时,夏允风的脸色有点白,左耳的疼痛有所缓和,但是耳鸣的厉害。他猜测应该是气流影响,所以暂放下心。
他跟在刘助理身后走出机舱,尚未感觉到冷意,刘助理先一步取出羽绒服将他裹住:“外面很冷。”
夏允风看着他的嘴巴,轻声道谢。打开手机,凌美娟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
夏允风用右耳听电话,说的不多,一直蹦着单字。这边刚说完,那边刘助理又递给他夏虞山的电话。
应付完父母夏允风感觉心力交瘁,大冷的天背后起了一层汗。
夏虞山派了司机接他们回家,从机场大厅出来,夏允风才感受到北方刀子似的风。
他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前,闷头钻进车里,做个安安静静的球。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迟野在金融街看到的苦逼帅哥是谁呢,思考.jpg
第46章
北城刚刚下过雪,整座城市银装素裹,冬日气氛比琼州浓了不知多少,街道上还有圣诞节后没有撤下的圣诞树。
夏允风像刚回琼州那天一样,很认真的看着这座城市,这里的节奏很快,行人来去匆匆,也可能是外面太冷。城市高大的建筑群也比琼州多,中心区繁华,玻璃映着雪色亮眼夺目。
只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而今已经能看懂一个城市的车水马龙,夏允风波澜不惊的看着街景、高楼,很快接受了这里比琼州繁荣的事实。
车并没有直接来往夏虞山的住处,而是将夏允风带去了他的工作室。
夏虞山的工作室名为“寻风”,现代感十足,白墙灰面,走的简约风。
刘助理将夏允风带进去,进门先嗅到一股冷香,工作室内的墙壁上挂着许多黑白素描,每幅画下都有署名。
夏允风对画感兴趣,经过时不禁放慢脚步。穿过长廊,再往内去有一面很大的工艺墙,夏允风在不远处停下脚步,被各种冲击性很强的色彩吸引目光。
与其说是工艺墙,不如说是一副抽象的色彩涂鸦,看不出画的是什么,看似杂乱无章,各种颜色糅合在一起。
刘助理说道:“这是一面涂鸦墙,来访的客人可以在这里随意留下一道一笔画。”
说着,他推开一扇毛玻璃门。
这面涂鸦墙仿佛是一道开关,分割开素雅和明艳两个世界。门一开,又是另种风景,满墙的壁画一路延伸到头,看的人眼花缭乱。
画越往后又越简单,鸟兽虫鱼,花枝草木,最后回归本真,以一副水墨山水收尾。
夏允风开了眼界,忍不住在心里惊叹。
山水画的尽头是夏虞山的单人工作室,刘助理将人带到,夏允风进去时,夏虞山正在作画。
画的仍是大河山川,色彩单一,却巍峨波澜。
夏虞山抬头看他一眼,面上带笑,笔却未停:“小风,怎么样?”
男人得意于自己的作品,有意在儿子面前小露一手:“听说你的画卖给展厅展览了,自己去看过没有?”
夏允风摇摇头。
夏虞山笑了两声,收住笔锋,未完成的画交到夏允风手上。
“试试?”
夏允风进屋不足一分钟,手中便被塞入一支笔,水墨画他没有画过,山啊水的也一样。倒也没什么好怵的,他见过山,走过山,与山林为伴十多年,闭着眼睛也能描摹。
沾上墨汁,洋洒几笔,是新雪覆满山头。再添几笔,是凛风穿越山谷。黑色雄鹰翱翔天际,衔住一轮明月。
夏虞山目露赞许,只留四字:“必成大家。”
不过画是好画,意境太冷,太过孤寂。
夏虞山摸摸儿子的头顶:“小风,爸爸抱抱。”
夏允风动也不动的任人抱着,半晌分开,夏虞山说他长高了。
夏虞山还有些工作要处理,把画笔留给夏允风玩,但也没让儿子等太久,回来后换了身衣服,出门去吃好的。
他把日程排的很满,今天玩什么,明天玩什么,借此机会多和夏允风亲近。
天色渐晚,夏允风看了下时间,放下筷子:“我想走了。”
夏虞山有求必应,当下便结了账要带夏允风回家。
夏允风却说:“我不去你家。”
夏虞山愣了一下:“小风不想和爸爸住?”
夏允风说:“我想去找我哥。”
晚上九点,汽车停在西环附近。
夏虞山没让夏允风下车等,怕外面冷。
他的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不远处的集训营灯火通明,看了眼,又瞥向儿子,不死心的说:“会不会打扰哥哥休息?没几天就考试了。”
三三两两的学生从门口出来,夏允风解了安全带:“我不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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