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风不理他,随他喊去,自个跑客厅吃水果去了。
迟野嘴上说的厉害,没人理他他也没办法,包该背还是得背。就是心里这口气不出不行,第二天在车上都不肯跟夏允风坐一块儿,臭着脸霸占副驾驶。
一家人起了个大早,夏天的清晨蒙蒙亮就出发了,地方有点远,开车要俩三个钟头。
车里没人说话,太早了,都没精神,就迟建国一人来劲,打开音响放音乐。中年人的音乐喜好实在有点落伍,迟野被吵的睡不着,越听越烦躁,伸手给关了。
迟建国不太乐意,看了迟野一眼:“小孩儿怎么那么烦人呢。”
迟野靠着座椅,胳膊抱在身上,闭着眼说:“我俩到底谁烦。”
“你。”迟建国说,“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烦人的小孩儿。”
斗嘴吵架是父子俩的生活日常,他俩坐一块要是能安稳半小时不互呛那肯定不是正常状态。除了迟建国救灾回来那几天,这俩就没一天是和平共处的。
“我也没见过比你更烦人的爹。”迟野微微侧过身,头冲着窗,不想跟迟建国说话。
“你爹怎么了?有我这个爹你还不满意?从小到大亏待过你没有?让你吃不饱饭了,还是穿不上好衣服了?好不容易有个休息天还开车带你出来玩,你知道啥叫好歹吗?”
“你那是带我么?”迟野靠在玻璃窗上冷冷地说,“你是带你小儿子。”
现在俩人吵架没几句就要扯到夏允风身上,这也是常态。
夏允风睡的好好的呢,突然又被牵连,眯缝着眼睛往车窗那侧靠了靠,冷冷说了句:“跟我没关系。”
凌美娟被爷三儿的话给逗乐了,看夏允风睡的不舒服,拍了拍自己的腿:“小风,靠妈妈腿上睡。”
夏允风没干,凌美娟那瘦巴身材枕的估计不舒服。
一家子起的早都饿着肚子,到加油站时顺便吃点早饭。
夏允风吃着沾了糖的糯米团子,这玩意儿是速食品,根本不香,迟野看不上,就夏允风吃的带劲,嘴角还粘着糖粒。
迟野伸手给他拨掉了,嫌弃的说:“含蓄一点。”
“我饿了。”夏允风把最后一口吃了,接过迟野递来的牛奶,然后转头上了车。
迟建国边上抽烟去了,凌美娟陪着说话。迟野看了他们一眼,把饭团吃掉,也上车了。
夏允风戳开牛奶喝,看着迟野坐上来:“你咋不坐前面了?”
迟野恶霸似的:“我爱坐哪坐哪。”
夏允风不管他了,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实际上他压根没察觉到迟野生他气了,原本挺敏感一小孩现在变迟钝了,那是不拿迟野当外人了。
吃饱喝足,夏允风开始犯困。
迟建国和凌美娟回到车上,一家子重新上路。
夏允风头嗑在车窗上,好几次了,每回都“咚”地一声,挺疼的,但他实在是困,顾不上疼就又迷糊了。
凌美娟回头看了好几眼。
后来迟野拽了拽他的胳膊:“过来。”
夏允风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被迟野牵了下手腕很自然就靠过去了。一开始靠着迟野的肩膀,迟野个子高,这个高度太合适了,简直像是量身定做一样。
可是开着车总是有点晃悠,夏允风一直睡的不踏实。迟野反手从后面抽了个抱枕搁腿上,让夏允风睡抱枕上。
抱枕软乎乎的,夏允风在迟野身上动了动,找了个绝佳的姿势,这回彻底睡熟了。
车里很安静,没有迟建国的中年人音乐,迟野也困了。他的手搭在夏允风腰上,轻轻地放着,也像是不明显的护着,指尖能碰到肚子。
他给自己也拿了个抱枕,靠在车窗上睡了。
俩小的睡熟了,凌美娟回头看了看,笑盈盈的跟迟建国说:“都睡了。”
正等着红灯,迟建国也看了眼。
凌美娟小声说话:“不要我,就要哥哥。”
迟建国笑了:“你吃醋啊?”
“哪呢。”凌美娟的脸被光拢着,显得很温柔,“小孩儿真有意思,还记得小风刚回来那几天吗,俩人碰面就要掐起来的样子,现在亲亲热热的了。”
“那不还是你有远见。”迟建国捧着老婆说话,“把他俩搁一块,白天晚上对着。”
“小野心软。看着得理不饶人,其实心比谁都软。”凌美娟弯着眼睛,“像你。”
迟建国也被捧了,嘚嘚瑟瑟的点头:“那是,我这叫铁汉柔情。”
第25章
太阳顶着脑门,迟野被晒醒了。脖子歪的酸,他皱着眉坐正了。
“开哪了?”迟野声音有点哑。
凌美娟给他递了瓶水,小声说:“快到了,大概还要半小时。”
迟野拧开瓶盖喝水,往窗外看,看见一片蓝色的海。
这觉睡的,把早起的亏空给补齐了,水一灌神清气爽。
迟野低头看看夏允风,小孩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
凌美娟说:“把小风叫起来吧?”
“哦。”迟野晃了晃夏允风的肩膀,“夏允风,别睡了。”
夏允风睡的正舒服被人给晃醒了,半张脸始终压着,右边眼睛给压成了三眼皮。他动了动,似乎是想翻身,扭到一半意识到这不是在床上,又转了回去,眼睛也只睁了那一下,闭着眼问:“到了吗?”
迟野说“快了”。
夏允风又在迟野腿上赖了一会儿才起来。
凌美娟也给他拿了瓶水,夏允风咕咚咕咚喝掉小半瓶,看起来是真的渴。
迟野无语,问他:“你知道什么叫牛饮吗?”
夏允风挑起眉梢,这话问的,别人可能不知道,可夏允风是山里来的,不仅知道还见过。
他预感迟野不会说什么好话,果然那混蛋下一句就说:“我反正是没见过,但你刚喝水那动静估计跟老黄牛有的一拼。”
夏允风手里还攥着瓶盖,迟野话音没落他直接砸了过去,冲着脸去的,一点没手软。
迟建国和凌美娟哈哈大笑,迟野一把接住了,没让夏允风砸到:“往哪扔呢,这么大脾气。”
他把夏允风喝剩的矿泉水瓶夺过来,帮着把瓶盖拧回去了。
夏允风不爽的很,抽开抱枕摔在迟野身上,冷冷地问:“你这么混蛋真没被人打过吗?”
迟野手在抱枕上拍了两下,凑近了看着夏允风,说:“得打得过我才行。”
不仅混蛋,而且嚣张。
迟建国听不下去了,按了两下喇叭:“谁家小孩像你这么混账!打架还挺光荣?”
迟野靠回去,胳膊肘顶着座位上的抱枕,腿支着,整个人又散漫又轻狂,吊儿郎当地说:“打架不光荣,打的赢才光荣。”
“你——”
迟建国气到无语,未免发生交通事故,硬生生忍下。
半小时后,车开进了一片度假区。
迟建国边看路边跟俩小的说:“这片以前是个小渔村,叫瑶村,我九几年的时候来过一次,这边全是木头搭的小房子,船就舶在沙滩上,环境是真的好,就是离琼州太远了,除了本地人外头很少有人来。”
夏允风趴在窗上看,木头搭的小房子没有了,沙滩上也没有船,码头离这里很远。瑶村摇身一变成了瑶家庄旅游度假村,各具特色的建筑拔地而起。
这几年为了发展特色旅游业,琼州政府没少开发类似的小渔村,瑶村显然是正在兴起的,这儿都没什么高档酒店,主打原生态,开的都是有自己风格的民宿。
七拐八绕的开了会儿,找到下榻的民宿,这家迟建国找了蛮久,因为它最还原从前瑶村的木头房子。
店主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长得挺俊朗,短袖大裤衩,一双夹趾拖,头上还扎个小辫儿。他自我介绍说姓瑶,这儿的人都喊他四哥。
四哥就是瑶村人,生在这儿长在这儿,大学考出去几年,后来听说瑶村改造,又回来支援家乡。
“瑶村一期已经改造完成了,你们在这边玩儿就够了,再往后走都是待开发区,还是从前那小渔村。”四哥拿了两把钥匙,“台风刚过,这段时间游客少,公海跟私人沙滩似的,有你们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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