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杭休鹤余光里看到了他,不敢抬头,草稿纸吸满水变成烂糊一摊,更擦不干净,杭休鹤弯下腰用自己袖子去擦,擦着擦着还纳闷怎么上面掉水,直起腰才发现是自己在哭。
眼泪使他看不清楚梁璥,但他知道梁璥肯定在生气,把人家桌子上的东西都弄湿了,谁不生气啊。
“我不是故意的。”杭休鹤苍白地解释着,“对不起,咱俩换换书吧。”说着把梁璥的课本拿起来,要和他换。
“放着。”梁璥终于开口,把书包放窗台上,捋起袖子,直接拿后头垃圾桶接着,把水擦下去。
“对不起。”杭休鹤跟着帮忙,声音紧巴巴,还一直拿袖子擦眼。
梁璥放了垃圾桶,瞥他一眼,“我说什么了么?就哭。”
“嗯?”杭休鹤都准备好挨骂了,没想到梁璥这种反应,啊了一声,闷声说:“跟我换书吧。”
梁璥打开他伸过来拿书的手,“甭磨叽。”
上课铃响,梁璥照例逃了,杭休鹤半点神也不敢分,认真做题,连笔迹都比平时工整许多,再也不想考十三分了。
晚自习结束,杭休鹤不想动弹,跟一道题死磕,无论怎么想也和答案对不上号,“是不是答案错了啊……”他皱着脸翻来覆去地看。
“自己做不对就怀疑答案错了。”梁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坐在他身后,正撑着头看书,“那卷子是不是还怀疑老师看错了啊?”
“没有。”杭休鹤反驳得不是很干脆,心虚地低头看题。
铃又响了一遍,在这里住宿的学生马上要熄灯了,杭休鹤还没做出来,绝望!
咻,从后边飞过来一纸飞机,擦着他耳朵降落在桌上。杭休鹤回头,梁璥拎着书包往外走,看都没看他。
展开飞机,是梁璥的物理试卷。
王桢从老师那知道了成绩,给杭休鹤打电话,杭休鹤哪敢接啊,黑色的诺基亚5110响了一天,他放在出租屋里,等到放学回去的时候终于没电,杭休鹤松口气,干脆把手机锁在抽屉里。
结果第二天,刘老师就过来找他,说他妈妈的电话打到她这了,让他接一下。
免不了一顿骂,杭休鹤一直嗯嗯啊啊,挂了电话,晃晃脑袋,把那些话晃出去,对着窗户深吸几口气,过会儿就能忘干净了。
梁璥今天来得挺早,穿件深蓝色卫衣,杭休鹤开心打招呼:“梁璥,早啊!”
“不早。”梁璥眼皮都懒得掀,“卷子看完了?”
“没有。”杭休鹤傻笑一声,“我马上看!”
虽然吧,卷子接近满分,但是梁璥答题爱跳步骤,杭休鹤看得云里雾里,又不能老问同桌,作业那么多,总不好老耽误人家。
在他回头了八百遍的时候,梁璥终于抬眼,“你落枕了?”
杭休鹤不好意思地挠头,举起卷子问:“这个题第二问是怎么得出来的啊?”
“杭休鹤,别说话。”正巧班主任来巡班,抓了个正着,考倒数第一本来就让杭休鹤感到羞愧,被点名了更甚,马上坐好了,一节课动都不动。
梁璥抬头,一边转笔一边看他通红的耳根,看了一会儿,踢前面人凳子,“试卷给我。”
前面人没反应,过了好久,等班主任走了,才从桌子底下把卷子传过来。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杭休鹤才松口气,背都坐僵了,垂头丧气地趴着。
“先走啦!”徐佳慧给他留下一个苹果,先回宿舍了。
“拜拜。”杭休鹤把头埋进胳膊,快睡着了,每天真的好累,累却没有结果,本来在私高的基础就差,他又反应慢,这种高强度的学习,对他来说恐怕事倍功半。
熄灯铃响,杭休鹤坐起来,慢吞吞收拾书包,发现他桌子上多了一张试卷,上面很多折痕,还是那架“纸飞机”。
不同的是,这次用红笔写全了步骤。梁璥的字如其人,劲瘦且蕴着风骨,力透纸背。杭休鹤看到最后,还有仨大字:“背公式。”
啊!杭休鹤扑倒,背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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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阅读理解
第三次月考,倒第一还是没有换人,但杭休鹤同学已经逐渐接受这个事实,最起码分数在进步嘛!
有进步就是好事,杭休鹤哼着歌回到座位,梁璥正光明正大地看小说,瞥他一眼,“这次挪窝了?”
“没。”杭休鹤挠挠他那一头蓬松的乱毛,不好意思地回答:“还是最后一名。”
“哦。”梁璥继续看小说,看来,笨是真笨,但心理素质还行。
徐佳慧成绩中上,这次退步了一些,正在往错题本上整理错题,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上课铃响才回来,脸色不太好,杭休鹤关心道:“怎么啦?”
“没事儿。”徐佳慧摇摇头,“老师说要讲哪张卷子?”
杭休鹤一边小口偷吃苹果,一边给她指,“这张。”
晚自习,徐佳慧又不在,杭休鹤趁老师没来去上厕所,他一般不在下课去。他轻手轻脚溜出去,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处听到了班主任的声音,连忙收回脚。
“你妈妈的意思还是希望给你换个同桌。”是班主任的声音。
“我不换。杭休鹤很好啊,他只是成绩差了点,但是很用功,人也好。”是徐佳慧的声音。
杭休鹤听墙角听到了自己,又是这样的内容,心中有鼓砰砰跳,丢人,对自己,愧疚、对徐佳慧。
徐佳慧又说:“老师,我妈是不是觉得他影响我成绩了?”
班主任沉吟片刻,说:“是,你妈妈觉得他总考倒第一,是个坏学生,会影响你。”
“那您给她回电话的时候告诉她,没人影响我,我同桌也不是坏学生……”
杭休鹤没脸再听下去,浑浑噩噩回教室,厕所也没上。
梁璥正打算逃自习,在教室门口和他擦肩而过,奇怪地看他一眼,“丢魂了?”
“梁璥。”杭休鹤蔫了,“你去哪啊?能带上我吗?”
“怎么?好学生要逃课?”
“我算什么好学生。”杭休鹤转身和他一起走,“我不想上学了。”
梁璥没搭理他,两个人走到操场,灯光不够亮,杭休鹤在夜色中偷偷掉眼泪,极力压抑住还是有鼻音,蹩脚地找借口:“太冷了。”
走了一会儿看梁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问他:“去哪啊?”
“出学校。”
“啊?”杭休鹤停住脚,“那我不去了。”他一会儿还要回教室。
“不是不想上学么?”梁璥往操场边上的走,那里没灯,还背风,有几个台阶可以坐。
杭休鹤跟上去,“我就随便说说,本来就笨,再不学,就什么也不会了。”
他坐台阶上,仰着脸看梁璥,眼睛在昏暗中闪着细碎的光,梁璥知道那是眼泪,但没挑明。
“你着急吗?”杭休鹤拍拍身边的空位,“不着急的话坐下陪我待一会儿吧。”
梁璥站着没动,“不坐。”
杭休鹤有些失望,抱着腿,下巴埋进胳膊里,“好吧。”
“我站着。”梁璥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儿快说。”
“哦!”杭休鹤就把刚才听到的跟梁璥说了。
“所以你难受什么?”梁璥问。
“难受别人把你当成了坏学生?还是难受你总考倒第一?”
“不是。”杭休鹤又想哭,“我是觉得自己拖累徐佳慧了。”他低下头,“我要是成绩好,像你一样,就能和她一起讨论问题,一起进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还总是花时间给我讲题。”
“她没这么想。”梁璥的目光落在杭休鹤隐忍着的嘴角上,“学习不好,学就行了,又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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