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已经打开,指甲油、各种美妆工具都在,室内因为门窗长时间紧闭,有一股混合着劣质化妆品的味道。
茜茜小姐面如土色,“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我再没回来看过。”
季沉蛟安慰了茜茜小姐两句,从手机里找出柏岭雪的照片,“是他吗?”
茜茜小姐惊呼:“这个男的好帅啊!”
季沉蛟:“……”
茜茜小姐比划身高,“是个这么高的男的,皮肤比较黑,就很健康那种小麦色,看着挺凶的,但是说话不凶。噢对了,我觉得他普通话不是很标准,有点卡卡的。”
姓那,高个,小麦色皮肤,是柏岭雪的同伙?柏岭雪的账号是这个人在负责?
席晚已经在室内搜索痕迹了,喊道:“头儿,初步采集到两种足迹。有一种我觉得……有点眼熟。”
季沉蛟立即过去,“和什么眼熟?”
席晚向来冷静,但这次却感到背脊冒汗,她紧皱着眉,“现在我还不能下结论,但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个足迹可能属于杀害刘意祥和卫梁的凶手!”
季沉蛟眸光一紧,“那个人……”
“刘意祥案和卫梁案,这两个现场都是我勘查的,案子没破,足迹就跟烙在我心里一样。”席晚说:“头儿,我现在马上回去做比对,调监控要辛苦你了。”
季沉蛟点点头,“出结果立即联系我。”
“是。”
重案队追着柏岭雪的IP而来,却发现了疑似两起未侦破命案的线索,而且这两起案子,凶手针对的似乎都是凌猎,明面上看是要嫁祸凌猎,本质上却是把凌猎拉入这个巨大的罪恶漩涡中。
柏岭雪、姓那的男人、“浮光”、凌猎……蛛丝一般纤细的线将他们串到了一起。
席晚在屋里提取到的足迹只有两人,而指纹、生物检材已经被清除。季沉蛟来到物业中心,提出调取C栋的监控。
最近一个月,柏岭雪六次出现在电梯中,其中两次他的身边跟着一个个头很高,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的男人,但从露在外面的肤色判断,这人很可能就是茜茜小姐说的那升。
既然柏岭雪出没于此,那么屋里的另一组足迹就大概率属于柏岭雪。
季沉蛟心事重重,早前已经知道刘、卫案的目的在于凌猎,但始终推断不出为什么目的在于凌猎,现在加上“浮光”这个要素,难道真是像凌猎上次恐惧的那样,死去的“沉金”并没有忘记他这个逃离的人,跨境追了过来?
季沉蛟越想越觉得牵强,凌猎离开“沉金”的时候才六七岁,那么小的孩子,能拉来多少仇恨?
镇定下来,季沉蛟沉着安排周围的搜查。柏岭雪和那升已经提前离开,但他们既然住在这个小区,就很可能在文化长廊活动过,排查和调取店家的监控,也许会有收获。
晚间,重案队在“秋潭里”发现柏岭雪多次来喝气泡水,这家店正是牟应售卖作品的那一家。
老板对柏岭雪有印象:“那个客人啊,从来不买我们这儿的东西,但是他喜欢我家的橘子气泡水。每次来就坐那里。”
视频里忽然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季沉蛟马上按下暂停,回放,再放大,那个戴着眼镜走入店里的不就是傅持迅?
傅持迅居然认识柏岭雪?
同一时间,重案队痕检工作区,凌猎接过席晚的比对报告。他自己脸上倒是云淡风轻,席晚的眉心却跟解不开似的。
鉴定结果已出,在茜茜小姐美甲店里提取到的足迹A和在卫梁案现场提取到的凶手足迹一致。
“凌先生,这……”席晚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她设想了一下,如果有一张巨网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罩到她的头上,网里布满致命的尖刺,她该如何来面对?
她不知道,至少这一时半刻不知道怎么办。
“辛苦了。”凌猎却轻松地笑了笑,“食堂没饭了,我给你叫个小炒?”
席晚摇摇头,“我怎么都没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我?”凌猎挑眉,“我觉得正好。”
席晚愕然,“正好?”
凌猎:“席女士,你知道警方查案最大的困难在什么地方吗?”
席晚想了想,“跑不过时间?线索迅速消失?”
凌猎说:“是处于整个阴谋之外。”
席晚沉默思索。
“嫌疑人的计谋中,通常不会包括警方,就算具有反侦察意识,那也只是一种间接的、辅助手段。”凌猎说:“所以在调查时,警方其实是局外人,虽然有时能从全局的角度看问题,却无法成为局中的一员。但现在……”
凌猎眯眼,笑得有点狡猾,“从一开始,对手就在这场局里给我安排了一个位置,似乎还是核心、主演的位置,我深入其中,不更是容易破局了吗?”
“这是警方前所未有的优势啊。”
席晚消化了会儿,理解凌猎的说法,却无法像凌猎这样无所畏惧,“但是他们是针对你,你有危险。”
凌猎很真诚地用对待女士的温柔声线说:“谢谢。”
席晚愣了下。见惯了凌猎和季沉蛟油腔滑调吵架,此时的凌猎有些陌生。
“谢谢担心我。”凌猎又道:“我应该能照顾好我自己,再不济,还有你们和小……和季队长。”
第152章 玉戈(32)
季沉蛟赶回市局,得知鉴定结果,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凌猎拎着外卖,居然是寡淡的低脂健身餐,他和季沉蛟一人一份。季沉蛟很久不碰健身餐,打开一看,立即皱起眉,“怎么吃这个?”
凌猎:“你不是喜欢?”
“我……”季沉蛟觉得凌猎不对劲,“为什么买这个?”
凌猎笑道:“因为我是个体贴的男朋友,我们小季喜欢吃,我陪他吃一回怎么了?”
季沉蛟心里有点堵,“是因为‘浮光’吗?你想做什么?”
凌猎:“你干嘛呀,吃个饭逼逼叨半天。”
季沉蛟按住他的手,“我在问你,你想做什么?”
两盒子草,谁都没动,季沉蛟在很近的距离里端详着凌猎的眼睛,试图看到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凌猎向来无肉不欢,崇尚重口味,丝毫不控制油盐碳水,现在却突然要陪他吃健身餐,他不得不想到,凌猎可能要离他而去。
凌猎对“沉金”的恐惧是他目睹过的,而现在已经证实,“沉金”的后来者“浮光”早在半年前就将网撒向了凌猎,他们步步为营,像暗处的毒蛇一般紧盯着凌猎。
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警方毫无察觉,甚至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查明白“浮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雪童”和它有关,一系列企业家遇害和它有关,连喻氏集团、骓庭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都与它有关。
凌猎孤独惯了,当知道“浮光”奔着他而来时,恐惧已经尘埃落定,剩下的是行动的兴奋。
以他对凌猎的了解,凌猎会咬住毒蛇吐出的信子,趁机扑向黑暗的至深处。
但他决不允许凌猎这么做!
凌猎拿起生菜,和沾上酱的牛肉卷吧卷吧,“啊——”
肉已经喂到嘴边,季沉蛟却不动。
凌猎再次,“啊——”
季沉蛟说:“回答我的问……”
话音未落,凌猎这不按理出牌的就把牛肉塞到他嘴里。
“……”
凌猎大笑:“食不言,小季,你这么没有家教,别人看到不会笑你,但会笑你男票,也就是本人不会调教。”
“……”
“所以吃完再说吧。”
草草吃完饭,不等季沉蛟再问,凌猎自己就解释上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至少目前我还没有那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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