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兔旺说:“现代国家不允许迷信邪术存在,基本不可能找到活人来烧,但以火灾为掩饰却可以办到。”
凌猎心脏忽然变得很沉,这样的罪恶,即便是他已经在黑暗中潜行许久,仍然感到胆寒。
“但有一点我不是太理解。”兔旺说:“人数不对。这个邪术根据神坛的规模,需要不同的人数,不作统一,但有一点,必须是单数。可我和阿旦查了新闻,死于杂货市场火灾的是双数。”
迷信的人不会在这种重要的要素上妥协。凌猎立即想到一种可能——还有一个警方并不知道的人,被补充了进去!
这人是谁?
凌猎感到背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抬手解开衬衣最上的扣子。
兔旺把摇头扇搬过来对着他吹,“我和阿旦查到的就是这些,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话,就该查榕美的建立者,他们一定有问题。”
凌猎点头,他起初请兔旺查榕美的格局,本就是奔着喻家去的。但是今天,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
“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符?其中有什么讲究?”
兔旺看见物证袋,兴奋道:“这是你们警察的证物!”
“对,它和另外这些符,有什么区别?来处是哪里?”
这时,阿旦也进来了。
兔旺对符不太精通,问:“这是你们国家的吗?”
“不是,一看花纹就是从南边那些国家传来的。”阿旦看完零散的,又去看物证袋里的,几秒后,大惊失色,猛地将物证袋丢开。
凌猎弯腰捡起,掸掸灰,“这么激动做什么?”
“这是邪物!和那边的挡灾符截然相反!”
凌猎完全不信鬼神,所以鬼神的祈祷和诅咒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阿旦的结论正中他的推断,“什么邪物?详细说说。”
阿旦还为拿了邪物而暴躁,凌猎说:“今天有口水鸡。”
三分钟后,阿旦坐回来,神情严肃,“有这个东西的人,就要给人挡灾抵命。你看那边的挡灾符,它们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符,好的一面,戴着能挡灾,恶的一面,你戴着它,你就是给别人挡灾。”
凌猎想了想,“有人会主动戴着这玩意儿吗?”
“正常人谁会?”阿旦说:“但一般人也不知道它这么阴毒,乍一看跟平安符似的。有人心眼子坏,把这东西送人,还说是什么保平安。凌老板,今后有人送你莫名其妙的东西,你可千万不能收!”
凌猎这一趟收获不小,给兔旺和阿旦做好菜,自己却没吃,赶回市局。
季沉蛟也回来了,两边的线索一汇总,答案呼之欲出——有人在迷信的驱动下,让罗蔓钗随身携带恶符。
但恶符并不能真正杀人,这符仅仅起到了仪式性的作用。
席晚经过再次对剧组成员进行问询,发现除了阿惜,没人对罗蔓钗的符有印象,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符放在内揣,一般不会拿出来给外人看到。
但席晚觉得蹊跷的是,阿惜回答符的问题时,反应和上次不大一样。
上次她说,看到过符,因为罗蔓钗拿出来过,但她没有问,觉得那种符很常见,而她在娱乐圈待这么久,知道很多明星都特别迷信。比起养小鬼之类的,带个符在身边根本不算什么。
而这次她说,记不清楚罗蔓钗有没有这个符,罗蔓钗拿出来那次,自己根本没有看清楚,被问询时下意识就说了那是罗蔓钗自己带着的符,到底是不是,她也不知道。
“这个阿惜问题很大啊。”席晚说:“证词前后不一,而且凶手扰乱监控那件事,我想来想去都是为了掩饰开门手段,不让人看见房卡是不是阿惜那张。”
“等一下,我刚才想到一种可能。”凌猎再一次拿起物证袋,拇指和食指捻着,对着光线看,“这个符不一定老早就放在罗蔓钗的包里,也可能是凶手在作案之后再故意放进去。你们想想看,我们的思路一直是符本身并不能杀人,对吗?它代表的仅仅是一种迷信意识。”
季沉蛟:“当然,符真能杀人,还用得着什么凶手。”
“所以提前将符放在罗蔓钗包里,和杀了她之后,再留下符,这两者没有区别,都是表达仪式感,表达罗蔓钗为某个人抵了命。”凌猎说:“你们听说过‘风水鱼’吗?”
席晚说:“呃,我去年都养了几条,全死了。”
季沉蛟知道痕检那一缸子鱼,但以为那只是观赏鱼,就跟沈栖在桌上摆玩偶似的。
“我妈去年给我算命,说我和老周都犯煞,叫我养点‘风水鱼’来挡煞。”席晚有点尴尬,“都是民间的一些习俗,鱼死一条就等于给我挡了一次煞,我不信那些,养着给我妈看看,让她放心。”
季沉蛟思索,“那么一般是觉得自己有灾,或者身上已经发生灾祸的人,才更可能养‘风水鱼’?”
席晚:“我也不太了解,应该是?”
凌猎:“普通老百姓迷信一点,也只能养养小鱼小虾,当做风水鱼给自己挡灾,图个心理上的安慰。那有财力又迷信,再加上一个关键条件——大祸临头,他就会用别人的命来给自己挡灾。”
席晚感到一阵恶寒,“这太狠毒了。”
凌猎说:“也许受害者不止罗蔓钗一个。”
席晚:“什么!”
“‘风水鱼’‘风水鱼’,你养的时候也不止养一条吧?所以我猜,有人既然敢这么做,也许将不止一次。”
席晚一掌拍在桌上,“难以理解,岂有此理!”
凌猎却很淡然,“这只是浮出水面的罪恶,更多的,即便是穿制服的人,也不一定看得到。”
第145章 玉戈(25)
办公室只剩下季沉蛟和凌猎两人。白板上复杂的箭头、名字,出现又擦去,真相正在这些繁复的线条中出现轮廓。
“罗蔓钗这个人很复杂,围绕她有许多故事,她读大学时为了名利不择手段,逼疯被她看做对手的代晶。进入娱乐圈后,长期十八线,但愿意雕琢演技,在孙镜最痛苦的时候,她还想过拉孙镜一把。她身上一定有闪光点,帮助孙镜就是其中之一,吸引傅纯幸的也是她的闪光点,所以傅纯幸默默帮她,将她送上‘女神’的位置。”
“她的卑劣和闪光点并存,最失意的时候甚至想过换命手术,虽然最终没有实施,但这很可能是因为她已经火了。如果傅纯幸没有帮她,她一直无法出头,也许她还是会走上那条路。”
“傅纯幸死去,傅家的人找‘新娘’,必须逼她自杀,这时杀出另一个势力,把罗蔓钗当做‘风水鱼’。这个势力说不定比骓庭还财大气粗。”
两人同时想到:“喻氏?”
豪门千千万,但重案队近来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喻氏,而榕美接连出事,凌猎刚从兔旺那里得知榕美那险恶的建筑格局,简直是不想到喻氏都难。
孙镜主导的榕美案本来已经和罗蔓钗案切割开,但是新出现的证据再一次让重案队将视线转向榕美。如果兔旺的分析准确,那么迷信至此的喻氏非常有可能干出将人当做‘风水鱼’的事。
季沉蛟道:“但是有一点不知道该说是巧合还是意外,傅家要找罗蔓钗当‘新娘’,这点动机能理解,另一方为什么一定要找罗蔓钗当‘风水鱼’?都瞄准她?”
罗蔓钗成了线索图上居于最中心的人物,但讽刺的是,她的死亡似乎并不是她过去所作所为的报应,她伤害了比她更弱小的人,代晶的失败、疯狂,乃至死亡成为她踏入娱乐圈的养料,她是开在一个青春少女尸体上的妖艳玫瑰。
而当她成长到现今的地步,成为万千粉丝心目中的“女神”,两道远强于她的势力裹挟住她,她要么死于傅家长期、缓慢的精神侵蚀,去和傅纯幸在地下作伴,要么死于给人“挡灾”。
现实给出的是第二种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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