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航从前那些弯弯绕绕的思路忽然变得很直接,这让他们脱离了很多电视剧的必要推动故事发展的情节。
比如男主角因为发烧了怕传染,干脆打电话让他别来了,他莫名其妙被爽约后陷入冷战……
比如男主角因为发烧了变得脆弱不堪,不愿让他看到这一幕强行嘴硬,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季思年还挺喜欢看这种剧情的,看上去很爽。
但是谢航现在黏在他身上,听呼吸频率应该都快睡着了。
他偏头看着靠在肩旁的那张脸,谢航没有闭着眼睛,只是双眼放空了盯着他的手,睫毛偶尔会颤一颤。
阳光顺着落地窗照进来,季思年也跟着不想动了,躺在沙发上愣神。
谢航虽然一直没有说,但他应该挺难受的,刚刚端水的时候还差点没拿稳。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敲响,敲了一会儿又响起门铃。
季思年这才惊醒,发现他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低头看了眼搂着他的谢航,丝毫没有被吵醒的迹象,难怪三个闹钟都没叫起来他。
季思年费劲地把他从身上扒拉下去,跑去给外卖开门。
他把两份面条拎到厨房里,倒在碗中又加热了一遍,转头发现谢航已经醒了。
“过来吃饭,你醒了?”季思年打了个哈欠。
“嗯。”谢航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在消毒柜里找筷子。
外卖员敲门他是真没听到,但是季思年把他从怀里拎出去的时候感受还是很明显的。
季思年拎着调味瓶往自己的面条里倒辣酱:“你不是不吃辣吗,这瓶已经用了一半多了。”
“谢舟吃。”谢航说着就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季思年立刻退后一步:“不许抱了,一会儿我别再把面条给扣地上。”
“好吧。”谢航笑着接过其中一碗,端回了客厅里。
约会变成了居家体验生活,季思年挑了一筷子面:“吃完去睡一觉吧,烧不退就去医院看看。”
“退了点。”谢航说,“身上没那么疼了。”
听着可怜巴巴的。
“没几天过年了,回头跟我一起去买点年货吧。”季思年用转移话题的方式安慰了一下他。
谢航忽然翻了旧账:“还没追到,保持一下距离啊。”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季思年看着他:“一会儿把面条的钱A一下。”
谢航笑着叹气:“好的。”
这顿几乎是他们几个月来吃过最和谐的饭,谢航的温度几乎没变,不过秉持着饭后体温会有所上升的原则,季思年认为还算是降下来了一些。
生活终于走上了正轨,教练发了消息说过完年一起去练科三,学校的期末成绩一科一科出炉,他考得还算不错,总算没辜负了昏天黑地的背书期末周。
谢航也变了很多。
他说不上来具体的变化,但相处时的不同感受确实昭示着改变。
他们中间那层看不清摸不着的隔阂消失了。
不知道是分手后的冷静起了效果,还是和那个小孩的谈话点醒了一些事。
很多东西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想通,但只要从瓶颈口爬出来,后面的路就好走多了。
季思年喜欢这样的生活,在沙发上小憩、一起吃一碗面、一起……
他的目光停留在谢航房间的书桌上。
有一个小盒子,虽然是放在角落处,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
按照谢航的习惯,这个位置是他坐在书桌前最方便够到的地方,所以这是他最近在使用的东西,不是旧物。
季思年没有偷看别人私物的习惯,但这个盒子上那个变形成logo的“年”字实在是太扎眼了。
他走过去,纠结了几秒,还是轻轻打开了。
里面居然是一指宽的细皮带。
他又仔细看了看,好像不是皮带,像是……手链。
季思年没敢拿出来,就这样看着,震惊得有些失语。
确实是手链,这个长度挂脖子上太长,系在手上绕两圈刚刚好。
但是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摘下来挂脖子上。
季思年一时间百感交集,谢航居然真的给他搞了个宽带的来?
他转头看着半张脸陷在枕头里的谢航。
锄头都不戴这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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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晚了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第69章 新年
季思年把盒子盖好放回原地,转头去看埋在被子里的谢航。
他走近一些,看到谢航闭着眼翻了个身,朝他伸出一只手。
“怎么了?”季思年握住那只手,重新塞回被子里。
谢航随意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你拿走吧,本来也打算今天给你的。”
季思年在他手上捏了一把,犹豫着还是问道:“这是个手链吧。”
“是什么都可以。”谢航睁开眼睛看着他笑。
眼睛里有些血丝,他本身就肤色白,气色一落下去后眼眶的淡红和眼底一片青都变得很明显。
他总是以一副与所有团体格格不入的模样出现,像个被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出喜悲,贴在他身上的标签总是游离和永远的“与我无关”。
但今天的谢航看上去很有人情味,甚至比季思年平时要见到的谢航还要人情味。
这种改变不仅仅是指病倒后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脆弱感,也不是指他学会了故意撒娇卖惨。
是他不经意间的、几乎是下意识的依赖,是完全放松下来的慵懒,是再也不在心里设防的信任。
虽然这就可能意味着从前和他在一起的谢航从来没有真正坦露过自己,但现在也不迟。
季思年喜欢看到这样的谢航,他忽然感觉自己谈了个很伟大的恋爱,拯救困境男青年。
他在感情中没有平时在生活里那么越挫越勇迎难而上,碰到了坎坷当然也会想缩回壳子里,他感觉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大概都是这样,内耗过大的感情总是让人退缩的。
和谢航走到今天这一步,中间并没有很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剧情,只有劳神费力的拉扯和不断妥协与调整。
季思年不知道如果换一个人他还能不能撑到现在,能不能真的等到他“走出来”,但他确定他们两个能够从画地为牢里跳出,是因为谢航在源源不断向他输出那份安全感。
所以他没有缩回壳子里,没有退缩。
一切都是双向的,彼此支撑是双向,述说爱意也是双向。
少了任何一步都不可以。
季思年给他拉好被子:“那我拿走了。”
许多百感交集只源自于某一个简单的表情,季思年在谢航的头发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走得很轻,谢航听到他关上门。
这一场病来势汹汹,他都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烧起来的,昨天晚上谢舟放了晚自习回家的时候把他从沙发上摇醒,一摸脑门已经很热了。
但谢舟当时松了口气,说:“还以为你吞了安眠药了。”
这句话才让他反应过来他有很久没生过病了。
也许是因为身体总是处于不健康状态,所以这种真能把人病倒的发烧对他来说有点稀奇。
虽然发起了烧,但他这一礼拜的精神状况的确在转好。
最明显特征就是每天都能睡得很好。
季思年非常完美地代替了各类安眠药物,且不会产生抗药性,在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他一直都睡得不错。
只是从十一月下旬开始,他发现他们两个中间出现了再无法忽视的问题后,入睡艰难问题卷土重来。
现在想来还挺神奇,那时他还并没有因此而焦虑多思,但躯体症状已经先一步到来了。
但也有那么一些好处,偶尔会遇到同样失眠去楼梯间闲逛的季思年,可以过去讨个吻。
他从来没有和季思年说过这些,也没有说其实今天很难受。
浑身都在疼,后脑勺最疼,胃里还不舒服,眼前总是恍惚着无法聚焦。
不过季思年应该看出来了,所以被他迷糊地强行抱着也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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