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那天他和尹博讨论无果后的心一样冷。
坐了没多长时间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先出来的是个大夫,对谢航点点头。
“没什么大问题,留院观察一两天就行。”
谢航道了谢,转运床跟在后面推了出来。
他们一路跟到了病房里,看着安顿好之后又坐了一会儿,沈荣醒的很快,护士中途拿着个很像眼底灯的东西进来,对着她的眼睛照了照,问名字问你几岁,又比了个数字问这是几。
季思年站在旁边看着,感觉沈荣的状态恢复快到可以立马坐起来给护士展示研究所风采。
他走到病房外等着,谢航和沈荣磕磕绊绊地聊了几句,又跟大夫说了会儿话才出来。
“走了。”谢航拉了拉他。
季思年有些犹豫:“真走啊?”
“嗯,她想一个人躺着,我明天再来。”谢航重新把口罩戴好,“我们去哪儿?”
一提起这事儿,季思年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得太急还咬了一口嘴里的溃疡:“我!哎……”
谢航拉着他挤进电梯里,声音里带着些笑:“出去说。”
口腔溃疡火辣辣的疼,季思年皱着眉缓了一会儿,等到电梯门开走出去后才说:“你们班长她对象,就是我寝室那个黄头发的,我感觉他好像知道咱俩的事。”
医院门口有个公交站,他们研究着站牌,谢航问:“不想让他知道?”
“不是。”季思年发现谢航的脑回路越来越奇怪,“你都不纳闷他怎么知道的吗?”
谢航看着他笑:“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话头折在这里,季思年没想到他一上来就问这个,含混敷衍过去,“听出来的。”
这样一问一答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说,其实是他问白宇辉跟他女朋友平时都去哪里约会,白宇辉深思熟虑了半天以后说:“电影院,猫咖,逛商场的手作小店,攒盲盒,反正都不太适合你们……你。”
说完他和季思年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写满了难以言喻。
“一会儿去哪里?”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继续看着站牌,“要不要去商圈?”
“可以。”谢航站在他身后,伸出手越过他指着67路车,“坐这班。”
工作日的公交车人流不多,他们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季思年拿手机点开了白宇辉的聊天框。
驶过第三站地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把消息发了出去。
“你说的商场是在金紫广场那边吗?”
发完就非常想撤回。
一股莫名的羞耻从脚底卷上来,他但凡换一个人问可能都不会这样尴尬,可偏偏是白宇辉。
一个疑似参透了他们关系的室友。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季思年只好用力按上锁屏眼不见为净。
这个输入又输了两站地,在他忍不住去看的时候变成了对方正在讲话。
断断续续讲了半天,才发过来了一条短短二十秒的语音。
“你从地铁站出来直接就是金紫城地下,吃的玩的都有,我说的那些手作小店在顶层,顶层是那种朋克主题小镇,有做陶瓷的磨水晶的打铁艺的戳毛毡的画画的做戒指的。”
他点开的时候没控制好音量,估计谢航都能听见。
白宇辉最后那一串说得飞快,“的”字还有一半没说出来语音条就结束了。
季思年在这一刻顿悟了为什么白宇辉要发语音。
就这几个举例说明要是换成文字多少有点别扭,特别是那个“做戒指的”。
这位室友也是良苦用心,白宇辉应该是怕他看见了多想,发语音可以直接听到他淡然且并无突出意思的语气,避免了文字带来的发散空间。
不容易啊,学霸们的思路如此周全。
季思年叹了口气,回了句谢谢。
余光感受到谢航在盯着他看,并且是用一种酸溜溜的眼神。
“嗯?”
谢航看着他,又瞥了眼黑屏的手机。
季思年眉毛都快挑到头顶了:“这是我那有女朋友的室友,你别跟我说你没猜出来啊!”
“哦。我还以为得演一下呢,刚才问你怎么发现的时候尴尬成那个样子。”谢航笑了。
公交车报站即将到达金紫广场,车子行驶速度越来越慢,车窗外高楼林立,很有进了二环的感觉。
季思年看了他半天才说:“......适当醋一下也可以,也不用如此坦诚。”
“好的。”谢航点点头,“为什么决赛那天你去洗个脸就认识了个女生回来?”
“靠。”季思年愣了一下,没忍住开始笑。
车子缓缓进站,谢航拉着他从后门下车,边走边问:“周六你送我上课之后去找尹博了?两个小时都没回我消息。”
季思年发现他很喜欢听谢航说这样的话,笑得十分心满意足:“是,但尹博的醋就不必吃了。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他了?”
“猜的。”谢航没有顺着尹博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商场,“是这里?”
这一段还不算市区最中央,不过也是条有名的繁华步行街,这个时间的人虽然不算多,也比学校那片要热闹不少。
白宇辉推荐的地方确实很适合约会,电梯门一打开就看见对面坐了几个在喝奶茶的小情侣。
这一层的装修风格很别致,主打朋克元素,整体都是高级暗调,每个小店都很精致。
确实设计得像个小镇,时不时会立着路标,路也是时而上坡时而下坡,弯弯绕绕很有情调,有好几面墙上涂满了游客画笔的留言。
来之前他还担心他跟谢航会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没想到居然意外挺契合。
每个小店的人都不多,季思年看得有些眼花缭乱:“那个打铁的就算了吧,泥塑也别了,要不弄一身了还得洗。”
“做个珠子吧。”谢航在一家门脸前驻足,扯了扯他的衣摆。
这路正是下坡,季思年差点没刹住车,退回去一步看着门店前摆的样品。
这家里的木珠银珠都有,手编绳颜色任选,摆成一排看着样子都不错。
“给你做个转运珠,之前答应过的。”谢航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他身边,一起弯腰挑着样品。
突如其来又挨得太近,他说话时季思年感觉左半边身子一阵麻,搓了搓胳膊:“这你还记得啊。”
老板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年轻女生,拎着一把锤子就走了出来:“进店看看?”
店里很宽敞,老板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了一本厚相册,又敲了敲摆满了的陈列柜:“价位和样式都在这里,银的DIY按个数算,直接买成品按克算。”
谢航翻都没翻,把胳膊往前一伸:“这样的有没有?”
老板撑着陈列柜探头看了看,又转身在柜子下面摸索了一会儿:“转运珠啊,没有这么纯的,做工也一般。银饰最好还是去专柜买。送人吗?”
谢航歪了歪头:“送他。”
季思年看他一眼:“送我。”
老板顿了顿,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转身去另一个柜子里找了找:“那可以,有这种半成品镂空珠子,银的太软,自己雕不好下手,留了个空位置可以往上刻名字。”
她拿了几个装在小塑封袋里的银珠子,放到桌子上:“挑一下?大中小都有。”
这几款都很漂亮,季思年扒拉着挑出来一个和谢航那个最像的:“这个吧。”
老板顺手打开了店里的小音箱,舒缓的纯音乐慢慢响起,听得人有些犯困。她搬出一个小工具箱来:“可以,做手链项链脚链?”
“脚链。”谢航说。
季思年扭头看着他。
谢航对他说出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每天都要戴。”
季思年欲言又止地转过头,对老板说:“听他的。”
好像无意中发现了谢航的某个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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