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航笑了笑,说:“向我妹妹学预研。杜佳习。”
刘老师愣了一下,很快笑起来:“好!谢舟这半学期进步非常明显,一会儿我也会提到……大学生活怎么样?我看了谢舟当时转发的朋友圈,你跟一高那个孩子玩的挺好?”
“嗯。”谢航没想到这老师还挺关心他,“您认识他啊。”
“认识呗,那孩子,印象深刻。”刘老师在原地踱了两步,“我去年到一高做公开课,挑的就是他们班,他们班主任跟我说找了几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当托回答问题,第一个就是他。”
谢航开始笑。
毕业后再看老师的感觉确实不一样,当学生时跟老师的关系再近都很难近到可以畅所欲言,但才仅仅毕业一年,这个和他还不算多熟的老师都能和他聊找学生当托的事儿了。
“底下黑压压坐着十几个老师,我也紧张哪,他站起来就跟来砸场子的一样,念完单词就歪着脑袋盯着我。”刘老师也笑了。
谢航仿佛可以想象出来季思年拽得欠揍的样子,他一直是被点起来回答个问题仿佛能要走他半条命一样,临危受命去当托肯定不情不愿。
刘老师长叹一口气:“一晃都过去大半年了,送走这一批,就又到秋天了。”
一晃大半年了。
“随便聊聊。经验分享什么的要是不做就算啦,进去坐着吧,马上开始了。”刘老师一直挂着笑,谢航看着脸都有点僵。
这话题实在绕不开了,估计老师刚才说了那一大堆都是为了这句铺垫的,也算用心良苦。
“经验分享……我回去整理好发给您。”谢航最后叹气道。
“哎,好,好。”刘老师勾着的嘴角又扬起来一些,眼神里的欣赏和喜爱都要溢出来了。
家长会说的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成绩只是随便提了提,主要讲了即将迈入下半学期的心态问题和假期不能松懈一系列的话。
刘老师是个不错的老师,寥寥数语抚平了部分因为成绩而怒气冲天的家长的情绪,还顺带把家长们说得斗志昂扬,仿佛要提笔去参加高考的是他们本人。
谢航有些担心刘老师会在中途把他拉出来,哪怕是顺嘴提一句什么“去年的状元”都会让他有些不适。
但刘老师的确尊重了他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
谢航借着谢舟这个绝佳的摸鱼位置,偷偷点开了朋友圈。
刷新出来的第一条就是季思年发的小视频,锄头围着他的腿转,之前圆乎乎的小金毛在视频里看已经变成了一个长条,大了不少。
季思年蹲下捧着小狗的脑袋蹭了蹭,锄头拱着头往他怀里扑,季思年的手机没拿稳,顿时画面一阵混乱,狗耳朵狗毛和一只手纠缠在一起。
视频就停在这里。
谢航把进度条拉回来一点,画面定格在一片残影中。
季思年的手腕上带着他做的那串转运珠。
他盯着看了半天,给视频点了个赞。
“我不是跟你讲了这几件薄衣服留在学校嘛,你春天回去了还能穿。”年霞埋头在他的行李箱里翻,一边翻一边骂,“不嫌沉啊!我教过你叠衬衫的呀,你看看你这叠的,都有褶子了!”
季思年蹲在旁边,一手搂着锄头,脑袋搭在它背上点着手机。
刚刚发的朋友圈收获了几个小红点,他还没有仔细看,正在应付教练的微信。
教练:“回来了趁着年前把科二过了!”
季思年头疼得不行,差点把练车这码事给忘记了。
教练:“不能再挂了啊,安大学生连曲线行驶都过不去,整个驾校都拿你当反面教材。”
季思年:“谢航练不练?”
教练直接回了他语音:“人家要练科三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季思年也回语音:“我也要练科三,我要一起练。”
教练没回他,大概是觉得他脑子不清醒。
“别在这蹲着,跟你弟抢窝呢?”年霞抱着一大堆衣服从他身后经过。
季思年挂着一身狗毛站起来,扑到了沙发上。
他仰躺着点开了朋友圈的消息提醒。
谢航点赞了他的动态。
季思年对着这行字发了会儿愣,把手机扔到一旁,翻个身把脸埋在靠枕里。
他忽然很想谢航。
也许是离开了学校之后,失去了“推开门就能看到谢航”的机会,相见变得并不轻易,充满共处回忆的环境也不再出现,原本无比熟悉的地方猛地居然有些冰冷。
一直潜藏在潜意识里的慌张和无措终于破土而出。
哪怕只隔了一条网线、地铁一号线几站地的距离,他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
“把毛沾干净再四处乱滚,穿着毛衣呢就去蹭你弟!”季建安从厨房里喊了一声。
季思年慢慢坐起来,拿了茶几上放着的滚筒粘毛器,伸出胳膊滚了两下。
他的视线落在手腕上的转运珠上。
锄头走过来,靠在脚边。
他低下头吻了吻那串珠子。
季思年摸着锄头的脑袋,小声说:“他还会联系我的吧。”
锄头看着他。
如果不联系了呢?
不需要再约着吃饭自习校园跑,他们没有再联系的理由了,他们分手了。
季思年弯下腰,心中一阵阵泛着酸。
丢在沙发缝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过了许久才拿起来看。
谢舟:“老师,要复工吗?”
季思年的眼皮疯狂跳了起来。
倒也不是没有再联系的理由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联确实奇妙,有时候很难说断就断,比如没了科二还有妹妹,妹妹不干了还可以天天发锄头。
第63章 意外
季思年还是矜持了一下,先客套了一句:“你现在还需要人补?”
谢舟:“你能补语文跟生物吗?”
季思年实话实说:“不太行。”
谢舟:“那就算了。”
季思年:“?”
谢舟笑着靠在冰箱门上。
“出去笑。”谢航把她从厨房里赶出去,打开冰箱拿了几个西红柿。
“他拒绝我了。”谢舟拿起放在旁边的雪碧喝了一口,放得有些久,气泡都散没了。
谢航挽起袖子,拿着西红柿在水龙头下洗着:“嗯。”
“他说我不需要人补了。”谢舟又蹭上来,把脸凑过去。
“知道了。”谢航用胳膊肘把她拐开。
谢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晃着变成糖水的雪碧,慢悠悠地走回卧室:“我去看书了啊。”
西红柿被放到砧板上,谢航拿着刀冲了冲水。
季思年答不答应都无所谓,他问这一句只是为了留个以后都能走的台阶,以免到时候想见面想说话都找不出由头。
西红柿刚切了一半,谢舟又拿着手机回来了。
“有电话?”谢航问。
“嗯。”谢舟犹疑片刻,“是赵长青。”
谢航动作一顿,顺手在脱下来的围裙上擦了擦,拿过手机。
他没有存赵长青的电话,此时来电显示是一长串数字号码。
赵长青果然给谢舟打过电话。
他走到客厅里,看着落地窗按下接听。
对面是一阵沉默,但隐约能听到嘈杂的背景音,谢航等着他先开口。
“对不起,又打扰你了。”赵长青的声音听着有些疲倦。
旁边的蒲团上还放着他从家长会带回来的一沓传单,谢航看着窗外亮起的点点灯火。
“我姐……离婚了。”赵长青说,“孩子跟我们这边。”
谢航坐在地板上。
“孩子出事了?”
赵长青愣了愣:“你知道?”
“猜的。”谢航说。
从第一次联系他到现在只有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谢成本身就是二婚,这么快又离婚,只能是又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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