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传得有些离谱,光是这个超高分本人就有许多版本的传闻,其中有一版很多人都说得隐晦,季思年理解的意思是这位超高分似乎有些脑子超常。
各种意义上的脑子超常。
他并不喜欢这个版本,总感觉话里话外酸溜溜的。
直到有一天尹博无意识间提起,他说:“那人好像是谢舟她哥哥,就是咱上个月帮忙打架的那个女生。”
季思年的笔尖在圆锥曲线上停了停,目瞪口呆地回忆了一下他和那位超高分的初见。
尘土飞扬,章鱼小丸子,两个装逼的男高中生。
反正他当时确实在装逼,但是超高分有没有在装就不好说了,他现在觉得这人可能平时也那个样子。
第二次见面比想象中来得快。
一高和实验联合办了一个自招集训,为期一个下午,地点选在了一高的报告厅。
自招和季思年没什么关系,他依旧沉浸在题海中,按时上课,按时放学。
他在教室里把英语作文收了尾才收拾东西准备走,此时校园内静悄悄,各个教室里只剩下打扫卫生的同学。
距离高考没剩多少天了,他的压力越来越大,只有放学时一个人在台阶上慢慢往下蹦的时候可以舒缓一些。
季思年一级一级跳到最下面,抬眼就看见学校的湖边站着一个人。
这个时间段出现一个凭栏眺望的人属实有些突兀,更何况他还穿着实验的校服。
季思年定睛一看,好巧不巧,又遇到了超高分同学。
他没有去打个招呼的准备,但是超高分先一步看到了他。
并且一直盯着没有挪开眼,这让季思年迫于压力向他走了过去。
“你……等人吗?”他问道。
超高分把放在一旁的书包背上:“不等。”
他从湖边小道走出来:“走吧。”
看样子是要和他一道离开。季思年很像婉拒,但是想起来那些离谱谣言,好奇心驱使他没有将拒绝说出口。
“你住哪里?”季思年在走出校门后他,“实验离这边可很远。”
他们沿着小路向公交站走去。
“我坐公交车。”他说。
季思年从口袋里拿出公交卡:“你有零钱?”
“没有。”他依然平静地进行着一问一答。
季思年叹了口气:“你刷我的卡吧。”
“谢谢。”既客气又疏离的结语。
公交车上人挤人,季思年习惯性地挤到靠后门的位置站定,没顾得上看超高分有没有跟上。
没跟上也无所谓了,要不然挨在一起还要没话找话。
他到站更早一些,在临下车终于扭头看了看,发现人家居然就站在他身后。
季思年顿时有些尴尬,车门缓缓打开,他说:“那我走了。”
他看到超高分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这一瞬间他几乎以为他要说什么“荣幸相遇,我叫xx”这样的热血番男主台词了,但他只是说:“再见。”
季思年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找尹博打听了一下他的名字。
二模后他几乎不怎么碰电子设备了,在看到尹博的震惊回答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可别是全年级最后一位知道他大名的人。
谢航这名字还挺好听的,比当时那个斗殴群里那位叫青龍の暧的兄弟要正常很多。
他和谢航的缘分似乎就此缠绵起来了。
三模他考出了个人历史最高分,毕竟是信心考试,他没有太在意这个成绩,但仍然执着地打听了谢航的成绩。
也许是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大家传八卦的心思也渐弱,谢航的成绩要靠特意打听才能打听来。
不过这一次不光打听到了分数,还把谢航本人给打来了。
场面像极了几个月前的初见,他在实验门口捧着一盒章鱼小丸子,谢航出现在了小吃街另一端。
他今天来实验这边实属巧合,年霞听说了一个很牛逼的高考语文冲刺班,只上两个小时,号称所有人听完都能让现代文扣分限制在六分之内。
秉持着病急乱投医的原则,年霞把他送来听了两个小时。
这地方就在实验对面,季思年下了课跑来买了碗念念不忘的章鱼小丸子。
他已经能够非常从容地和谢航打招呼了:“这么晚?”
谢航第一次没有在他面前穿校服,是一身很青春洋溢的运动装,季思年居然有些不适应。
“好巧。”他说着,点了一份小份的章鱼小丸子。
“我以为你不吃这些东西呢。”季思年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小丸子。
谢航侧过头看他:“平时不吃。”
路灯照不全小吃街,于是每个摊位的小车都自己挂着一盏灯,连成片照得整条街灯火明亮。
白茫茫热气从铁板上腾起,老板娴熟地操作着,滋滋声混着香味扑面,季思年感觉连自己手中的这一份都更香了不少。
“你出来夜跑吗?”这是季思年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性。
谢航的目光落在老板手中的油刷上:“随便走走。”
“哦。”季思年能感觉到他与平时的不同,今天的谢航似乎没那么浓厚的距离感。
“你怎么在这里?”谢航问道。
季思年用下巴指了指街对面:“在那里速成了一个辅导班,刚下课。”
他说完叹了口气:“每次见你都一副浪迹天涯的样子,你都没有学习压力吗。”
他以为这话会像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回应,没想到谢航转头看向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你是这样想的吗?”
“是啊。”季思年说完,才想起来之前尹博提过的关于他的谣言。
他不知道谢航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要说的话,才说:“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而已,不是说别的。有些谣言……就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嫉妒心和自我安慰,你不用在意。”
谢航接过老板递来的小丸子,沉默着没有说话。
季思年埋头咬了一口,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安慰人,不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
过了许久,谢航才说:“不会在意。”
听上去在笑。但季思年抬头去看时,没有在他嘴角捕捉到笑意。
“加个微信吧。”谢航迎上他的目光。
季思年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的要微信,但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些想笑,他再一次感知到了谢航与往日不同的放松,这种情绪似乎能够传染。
他笑着拿出手机:“好吧,不过最近很少在线。考完试可以联系一下,我妈还想送我去练车的,说不定能搭上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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