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唐荼说,“总也不说话我就要费心思猜你在想什么,有时候还容易误会你......”
“嗯。”阮幼青点点头。
第二天他在工作室待的有些晚,回家的时候,阮幼青更头疼了。唐荼倒是听进去他的建议,手里没空着,紧紧握着一支钢笔。只不过他赋予了钢笔另一样用途——痒痒挠。阮幼青看到他背过右手,正用钢笔笔帽那一头隔着衣服反复刮蹭后背。
“唐荼……”他快步走过去夺下钢笔,掀起衣服发现整个后背被刮出了一道一道红痕,好在是没有掀起结痂。
睡觉的时候更离谱,唐荼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总忍不住抓挠四处的皮肤,比小孩子也强不到哪里去……阮幼青第一次感觉到焦头烂额。
“不要再抓了……”不知是不是连续几天都没睡好,他莫名上火。
唐荼重重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怎么会这么痒……”显然对方也在为此懊恼。
阮幼青盯着那双无处安放的手,忽然觉得小时候外公将他的手绑在床上似乎是个好方法。他快步走到衣柜旁,从搭配好的西装里抽出一条绀青色的真丝领带,三下五除二将他双手绑到了一起。他粗中有细地将领带缠绕在腕骨下方的位置,留了一指的余裕打了个牢固的结,既不影响血液流通也不能轻易挣开。他当然知道真丝领带昂贵,这样一系还会留下褶皱,依唐荼的性子大概率会直接扔掉。不过比起蹭破皮肤,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就好。”他拍了拍绑好的手腕,“睡吧。”
唐荼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提出异议:“晚安。”
他们重新躺回被子里,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却没有如愿入睡。
大概是太痒,唐荼翻来覆去睡不着。阮幼青也跟着一起摊煎饼似的辗转反侧,又困又烦躁。前几天身体虚弱的时候唐荼还能老老实实昏睡过去,现下体力恢复,白天休息的也多,皮肤这么痒怕是不好睡。
他干脆翻个身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结果那人居然顺势在他胸前扭动着蹭了蹭后背。阮幼青手臂箍着他的肋骨试图固定住这具躁动的身体,两人就这么挣扎了一番,谁也没得了便宜,衣料被子摩擦出响动,安静的室内时不时响起一声用力挣脱的气喘。
“还不困么……”阮幼青被蹭的彻底没了睡意,索性翻身而上,支在唐荼上头按住他的肩膀,“是这几天睡太久么。”既然痒得睡不着,那就只能做点什么既可以分散他注意力,又可以消耗他体力的事了。他低头撬开了唐荼的牙关,深深吻下去,舌尖舔过上颚,几乎要抵到对方的舌根,严丝合缝堵住了对方的气道。
窒息感让唐荼有些恍惚,却也趁唤气的间隙说道:“唔......帮我解开……我想抱你。”
阮幼青早也嫌这双搁在两人胸前的手腕碍事,却没顺他的意松开,直接拽着领带将那两条手臂套在自己脖子上:“不用解。”
*他们几乎是一毫米一毫米的接近,像两个人从相遇到如今,试探,反复,远离又靠近,阮幼青耐心温柔地破开了他疼痛的诅咒。
唐荼松开一口气,眼泪忽而上涌,但并不只因为缓缓蔓延开的疼痛,他放开紧紧抓住的阮幼青的手臂,擦了擦那人挂在眼眶上岌岌可危的眼泪,哽咽着问:“你哭什么啊……”
阮幼青并不回答他,红着眼睛吻他。
待身下的人不再颤抖,他才缓缓从唐荼的体内抽身,将几乎要失去意识的人半拖半抱放入浴缸。阮幼青知道他一定很疼,可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说出一个疼字。
调好花洒的水温,清洗干净过后,用柔软的浴巾蘸干皮肤,唐荼一沾枕头便睡沉了,仿佛先前难以抑制的痒不存在似的。
初次体验像是为感官打开了一扇天窗,阮幼青仍旧兴奋着,心脏里的引擎在超负荷运转,胸口回荡的感动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穿上衣服独自出了门,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白雾向深沉的天幕飘去。
不对,好像天幕也没那么深沉了,星星也比往日多了些,光芒异常耀眼。
他独自回到工作室,继续着未完的工作,透明的玻璃胚胎在静谧的夜晚孕育出了新的生命,它们绕着自由的思绪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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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ally~
第39章 再生
往日要临近中午才出现的川井美羽今日破天荒早上九点便出现了。推门进来的时候阮幼青正站在工具桌前清理一片狼藉的战场,昨晚从半夜直忙到现在,半米高的玻璃雕塑初见雏形。
“熬夜了吗?”川井凑近作品细细观察,“还以为你会做水母。这是快要完成了?”
“嗯,快了。”阮幼青脱下皮围裙,用湿布擦干净挂在门后。
川井说要离开三天去东京出差,有逃不过的讲座和交流会。在他临走前问道:“唐先生怎么样了?好些了吧?”
这个时候忽然听别人提起唐荼,心里没来由地软了一软:“好多了。”
“那我们过两天再见了。”川井放下心来目送他离开。
这里的春天来得虽迟,可除了一早一晚,有阳光的时候也勉强算的上温暖了。
他拎了简单的早餐蹑手蹑脚开门换衣服,一进卧室却发现唐荼已经醒了,捏着手机气得面色发白。
“怎么了?”阮幼青做到床边,“谁找你?”
“诺亚……问我的水痘痊愈了没有……”唐荼狠狠剜了一眼手机,“还有涵艺和成墨。啧,张文彬这个白痴。”
阮幼青用力将他被捏紧的手机抽出,扣放到一边:“起来吃东西吧。”
唐荼愤愤从手机屏幕中抬眼,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刻,又急忙撇开头去,对方原本因为愤怒而煞白的脸一瞬间爬上浓浓的血色,掀开被子踉跄着逃离了卧室。紧接着洗手间响起了持久的水声。
原本阮幼青以为那人会害羞到不想面对他,可片刻过后唐荼像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又气定神闲地坐到了餐桌对面,像无事发生一般拿起了三明治,边吃边与他聊天:“你去哪里了?我六点醒了一次,那时候你就不在,那一边的被子都是凉的。”
“工作室。”阮幼青笑笑,“我睡不着,想做点什么……可你昏过去了。”
唐荼一愣,继而塞一口食物慢条斯理地咀嚼,“我只是睡着了……”
阮幼青没有辩驳,一般睡着的人是能叫醒的,可唐荼闭上眼睛后没有了知觉,阮幼青替他穿睡衣的时候,他四肢绵软无力,让人花了好大一番力气。
“周日晚上的航班还有位置。”
吃完早餐他们并排窝在沙发里晒太阳,唐荼抱着电脑订机票。
算一算唐荼居然在小樽陪他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段兵荒马乱的日子无论对他还是唐荼来说都算是新的体验,打破了他的平静,也掀翻了唐荼的矜持。他们被彼此撕开了内心世界的缺口,渐渐融合到一起去。
“幼青。”唐荼在耳边轻声唤他,“去床上睡。”
阮幼青抬头,阳光太暖,刚刚他不知不觉靠在对方肩头睡着了。唐荼的肩膀缺少了垫肩的掩饰显然不够厚实,只穿一层睡衣有些硌得慌。他揉了揉压痛的侧脸,拖着唐荼起身一起回到卧室补眠,睡饱后他们又一道去工作室,他去工作间烧玻璃,唐荼就留在办公桌前处理画廊的工作。
“来得及。”他安慰唐荼,“你回去之前一定能做好。”
实验很成功,带着细闪的青色和绿色像晕开的墨水一般融化在玻璃中,不同角度对光线产生不同反应,折射出轻薄的金属光泽。唐荼不怎么打扰他,既不围观也不询问更不会指手画脚,只在傍晚捧着一包炸鸡来工作间找他,将去了骨的鸡块喂到他嘴巴里:“先吃几口垫一垫。”他们站在工作间门口快速分食掉已经降温的炸鸡,好在日式炸鸡冷吃也一样美味,尤其是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
他将完成的部分放入徐冷炉,收拾干净后已经是十一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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