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常聊天他一定会告诉女孩,快跑!赶紧跑!但现在是心理咨询,心理师不能输出自己的观点和指令,他要做的是帮助乔苒建立自信,让她自己看清真相,找到自己心中最希望的那个答案,让她获得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
咨询时间快到了,苏蘅便给出一个建议。
“不如您尝试和丈夫心平气和地交流,试试从他的原生家庭切入,多了解一下他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到这儿,苏蘅忍不住给出提示。
“有时候枕塌之人最是心思深重之人。 ”
这就是苏蘅和乔苒的第一次咨询,结束后的晚上,他就遭遇了乔苒丈夫的袭击。
第5章 氛围美男白萝卜
靳卓斯很小的时候就患有躁郁症,躁狂发作患者在持续至少一周的时间内,几乎每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有明显异常的、持续性的高涨、扩张或心境易激惹,或异常的、持续性的活动增多或精力旺盛。
所以靳卓斯需要高强度的健身,用汗水和心跳发泄异常旺盛的精力。
躁狂发作患者可有严重程度不等的社会功能障碍,以致给自己或他人带来危险或不良后果。靳卓斯发作的时候,暴躁易怒、对他人充满怀疑和敌对,像一只浑身竖起尖刺的刺猬,抵触任何人的接近,并且有暴力倾向,无法正常与人交流,拳头几乎成为他表达意见的唯一方式。
靳卓斯六岁以前,同龄人都不敢靠近。后来有了医疗条件,及早干预,经过几年专业治疗后已经能够约束自己的狂躁和愤怒,正常进行社会活动。
靳卓斯洗完澡之后回到卧室,一如既往服用治疗药物。狂躁症、抑郁症、双相障碍、精神分裂症,这一类的疾病,其实都是一种慢性病,如果发作三次以上,目前公认的需要终身服药。
这种感觉很像灵魂被撕出了一个缺口,不断用新东西填补原来缺失的部分,但永远无法找到相同的形状,无论怎样填补都会有裂缝存在。
靳卓斯吞完药片,药瓶重重磕在床头柜上。刚刚洗澡解开了拳击绷带,现在还没缠上,一直遮挡住的双手暴露在灯光之下。手掌关节和指骨变形如寒冬老树蜿蜒崎岖的枝桠,皮肤长期擦伤、破溃留下很多凹凸不平的疤痕。以防吓到别人,靳卓斯一直带着手套。
心脏传来一阵闷痛,这些年以来总是在夜深人静时悄然而至,铺开密实的网把他缠绕着拖进深暗的海底。
靳卓斯紧闭双眼,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苏蘅虽然不去医院上班了,但生物钟还在,依旧六点起床做早餐,靳卓斯睡不了几个小时就醒了,出门的时候看到卧室到餐桌来回忙碌的身影吃惊了一下。
“你起得真早,我早餐做完了,一起吃吧。”
苏蘅很自然地招呼他,像是知道他会答应。
靳卓斯想起昨晚亲口说的话,无可奈何走过去。
虾仁青菜粥、煎鸡蛋还有两碟小咸菜,看样子平平无奇,但味道很鲜,热气腾腾地像要把人心口捂热一样妥帖。
金灿灿的油花飘在粥上,味道很好,靳卓斯能干三大碗。俗话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看来反之亦有道理。小白脸肯定很讨女强人欢心。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做饭?”
靳卓斯喝着粥,难得主动开口。
“习惯了,一直这个点。”苏蘅给他夹了筷子小菜,靳卓斯犹豫了下没拒绝。
“前两天那个男的还来找过你吗?”
“还没。具体情况等下次和他妻子见面再详谈吧。”
“你们多久见一次?”
“约的每周三,一周一次。”
一周一次?小白脸有点惨啊。
尽管靳卓斯没有性生活,但丝毫不妨碍他觉得别人可怜。
“你们这样……多久了?”
“就上周一次,我们刚开始呢。”
刚开始就被人家老公发现了,这也太背了。
“我还要。”
靳卓斯一边腹诽,一边飞快喝完一碗,把空碗推到苏蘅面前,他其实食量很大,就是有点挑。
苏蘅忍不住笑着打趣他:“现在怎么不挑食了?”说着也不嫌被使唤,起身又给他盛了一碗。
靳卓斯毫不害臊,面无表情埋头干饭。
两人吃完之后,靳卓斯问了句:“碗用我洗吗?”
苏蘅收拾了碗筷走向厨房水槽:“没事,我来就行,你不还急着上班吗。”
说完后他又喊了一句:“冷空气来了,今天降温你穿多点! ”
那是一把被日光沐浴过的嗓音,靳卓斯很奇怪地没表示抗拒,“嗯”了一声,又折回屋添了一件大衣。
*
苏蘅在溯舟心理所参加完培训之后,依旧回家研究最近的个案。大体思路就是引导乔苒追忆与丈夫相处的细节,让她清醒认识到枕边人包藏怎样的祸心,不能坐等丈夫一点点蛀空女方家庭,必须及时止损,早日脱离苦海。
况且,一天不把乔苒这件事给解决了,他也就一天承受着安全的威胁。
苏蘅整理完资料,刚过六点天已经黑了,万家灯火在窗外跳跃。手机电量告罄但苏蘅沉浸工作时极少看手机,所以现在还没有充上电。
他起身伸个懒腰,下楼去厨房做晚饭。刚准备开煤气灶,周遭突然陷入黑暗之中。
苏蘅的视线全部被屏蔽,四肢都被限制了行动。他循着记忆双手茫然地在周遭摸索,脚步缓慢迟钝地退出厨房。
蓦地,背后撞上硬邦邦的东西,他以为是桌子,那么前面左侧就是空旷的地方,身体贴到桌沿,想要小心翼翼地沿着边缘绕开。
这时一道低沉的男音传过耳廓:“别蹭了。”
苏蘅一惊,迅速归类识别出靳卓斯的声音之后,想到他不喜欢和别人身体接触,也不管前面是不是有障碍物了,当机立断朝前边蹦过去。
然后撞到真正的桌子,踉踉跄跄地要倒,靳卓斯及时扶了一把,苏蘅隐约听到他很嫌弃地啧了一声。
靳卓斯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清苏蘅身边的地方。
苏蘅穿着米色的圆领毛衣,材质毛茸茸的,浑身透着一种居家的柔软。他其实很清瘦,个子高才不显得羸弱,除去厚重的羽绒服遮挡之后显出细胳膊细腿来。
“停电了。”
一句废话并没有让靳卓斯觉得他聪明多少,遂拒绝回答。
“我手机没电了,你能帮我找下手电筒吗?应该就放在客厅电视下面的矮柜上。”
靳卓斯打着手机手电筒领着他走,苏蘅顺利拿上手电筒说:“你等一下,我换上衣服去隔壁王阿姨家看看,她自己一个人住我不放心。你要一起过去吗?”
“不。”靳卓斯当然不要。
“行,那我先去,你在家等着我。”
靳卓斯像被家长临走前嘱咐看家的小朋友,很不悦地皱起眉头说:“谁要等你。”
“我怕你吃不上饭,饿着。”
苏蘅边说,打开手电筒啪嗒嗒爬上楼梯,下来时穿上了长款羽绒服,纯黑、加厚、臃肿的轮胎条纹、直筒状长至脚踝,毫无版型可言,低调中透露一股朴实,可靠中散发一丝敦厚,在工地搬砖也毫不违和的质朴无华,年代感十足仿佛继承了父亲的衣柜。
……但怎么说颜值撑住了。
“我一会儿就回来。”苏蘅关门前又嘱咐了一句。
靳卓斯嫌苏蘅好啰嗦,现在停电也无所事事,就近坐到柜子上屈起长腿等。
也就十几分钟的事,苏蘅就回来了。
“咱们这一片都停电了,可能是主线高压线路故障,和物业反映但现在还联系不到电工,怎么也得明天才能修好。”
“嗯,知道了。”
“你是不是还得工作啊?写程序啥的。”
“现在不着急了。”
“那行,咱们先去吃饭吧。”苏蘅热情地和他推荐,“咱小区对面有家超级好吃的米线,非常香,香气扑鼻!我带你去尝尝。”
靳卓斯跟着苏蘅走,街对面一家“今生缘过桥米线”牌子亮着老旧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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