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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当池霁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代表着什么样的中心思想和含义的时候，想收回来已经为时已晚。
陆长明只是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智商不存在任何短板，毕竟不是个傻子。
几乎在池霁话音落后的那瞬间，他就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下一秒立刻福至心灵，像是做对了试卷上最后一道奥数题一样恍然大悟，又惊又喜的望向池霁。
“你吃醋了？！”
池霁倏地涨红了脸，极为少见的抬高了说话时的音量：“没有！”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问我？”陆长明竭尽全力向池霁展现自己忽高忽低的情商，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笑盈盈的追问，“你问我她是不是跟我一起住，还问我和她是不是经常在一起，难道不是在怀疑我和她有什么超越上下属的关系吗？”
被戳破了最真实目的的池霁仿佛被陆长明掀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恼羞成怒却又无法反驳，在原地站了半天没能解释出所以然。
超高的落地窗提供了最好的光线。
池霁脸颊和耳廓上的红晕清晰可见，连慌乱的神情都和当年站在毕业典礼上谢幕时被拿着话筒的陆长明当着全校的面叫“小心肝”的时候如出一辙。
时光的长河仿佛在这一刻奇迹般呈现出空间折叠。
站在眼前的，依旧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好在，池霁不自觉加快的呼吸和回避的视线唤回了陆长明的智商，让他适可而止见好就收，没事儿人似的撑着行李箱，笑说：“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我说着玩呢。我知道你就是担心搬过来之后茅晓还总是往我这跑，女孩子家家确实不方便，我跟她说过了，放心吧。”
这个台阶给的恰到好处，池霁紧绷的神经总算缓和了一些，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见他脸上的红晕淡去，表情也逐渐恢复正常，陆长明这才放下心转身继续带他朝卧室走。
但思来想去之后之后，他还是组织了一下语言，仿若顺口一提般说道：“不过我跟她确实也不算纯粹的上下属关系，因为父辈关系比较好所以相处起来更接近朋友。家长倒是有意撮合过，但因为我跟她都不是彼此喜欢的类型，早就翻篇了。”
池霁感觉陆长明其实没有必要对自己解释这些。
但既然对方说了，他也就选择默默听完，然后“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陆长明在走到某扇门前的时候停下脚步，见池霁听完之后没什么反应，抬手打开门的同时不忘饶有兴致的说道：“你怎么不问我喜欢什么类型啊？”
自问自答是陆长明独特的交流方式，池霁认识他这么久，早就知道了。
他跟着陆长明走进这间卧室，径直望向视野宽阔的落地窗，随口道：“你想说就说，我问不问重要吗。”
“你得跟我互动啊。”陆长明把行李箱贴在墙边放好，反手关上门，乐呵呵的说道，“哪有你这么聊天的，吭也不吭一声就等别人说，想听相声也得交钱啊，哪有这样白嫖的。”
池霁转头望向他：“又没有逼你说，你怎么还要强制收费。”
陆长明摊手：“那我自费，你陪我唠十块钱的，行不？”
池霁将目光收回，微微扬起嘴角，转头观察房间内的布局：“你喜欢什么类型。”
陆长明噗嗤一声低下头，笑道：“安静内敛，脾气好不闹腾，喜欢小动物，会认真听我说话，无论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池霁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余光忽然看到房门下面开了一个洞，与猫和老鼠动画片里面老鼠洞一模一样，还用一个可活动的塑料板做了个小门。
池霁疑惑地问：“那怎么有个洞？”
陆长明转头看了一眼，答道：“噢，我找人把房门锯开了，方便Lucky来回跑，也不漏风。”
池霁一愣：“没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反正也不费多大点事。”陆长明微扬下巴，眼神示意窗户的方向，“家里大大小小所有房间我都找人封窗了，很安全，不用担心Lucky调皮掉到楼下去。”
原本说好只是短暂的借住过渡一段时间，等找好了房子就搬走，池霁寻思着有张床可以睡觉休息就可以了。
可没想到的是，陆长明竟然细心做了这么多。
仔细观察其他地方，铺得平整的床单被褥都是新的。
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洗衣液的味道，显然是刚洗干净没多久。
整个卧室都被收拾的一尘不染，装修风格和客厅差不多，墙纸是浅淡的贝壳白，搭配木质地板视觉上来看十分舒适。
按照自己观察脑补出的平面图，池霁总觉得这个位置按理说应该是主卧才对。
见他不回话，陆长明又憋不住了，坐在床角伸着头问道：“怎么又不说话，十块钱的这就聊完了？”
“嗯，挺好。”池霁配合的点点头，接上刚才有关于择偶标准的话题，做好陪聊售后工作，“希望你早日找到真爱。”
陆长明双手撑着床边开怀大笑，歪了歪头：“你这不就把天给聊死了。”
围绕着和工作学习无关的话题上聊天的确不是池霁的强项，他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窗外，耐心的问道：“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至少应该问问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类型啊。”陆长明道，“或者反过来，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
“你说的这些是常见择偶标准吧，很多人都喜欢。”池霁观察着不远处湖面上飘荡的船只，莞尔：“至于我自己的话，不知道，没想过。”
陆长明双腿交叠，侧目望着池霁：“你在米国呆了这么多年，难道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池霁摇头，淡然道，“学习和工作都很忙，没时间。”
陆长明追问道：“那有没有人追你啊？肯定有吧？就没有遇到过心动的吗？”
问到这里，池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予回复。
他眺望远处的目光失焦了片刻，过了数秒才缓缓回神，转身的时候刻意避开陆长明所在的位置，将视线对准墙壁上的某处异样，走过去一边观察一边缓缓说道。
“十块钱的聊完了。”
“这么快，都没几句话，能续费不？”陆长明意犹未尽的说道。
池霁又不说话了，他仔细盯着面前的墙壁望了一会儿，忽然伸手用指尖摸了摸。
“看什么呢？”陆长明歪过头朝那边瞅，“怎么这么入神，这墙纸怎么样？我挑的，谁见了都说好看。”
池霁不发一言，稍等片刻才冷不丁问道：“还有谁见过你房间的墙纸？”
“啊？什么？”陆长明忽然丧失引以为傲的语言功能，反应很快的矢口否认道，“我没带别人进来过啊，别的房间也是这墙纸，和我屋一样。”
池霁倏然回头，目光锁定在他身上，淡定的眨眨眼：“所以你承认这是你房间。”
话音一落，陆长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套，毫无防备的掉进了语言陷阱，把话被说漏了。
通过他的反应，池霁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陆长明大概率是从整个房子里最舒服的主卧里搬出来，把自己住的房间腾出来了。
这个房间的确很好，无论从哪个细节来观察都很温馨舒适，收拾的也很干净。
自从走进这所房子的大门，池霁感受到了太多陆长明精心准备的小细节，说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
可现在他和陆长明在身份上已经出现了太过于明显的阶级差异，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拿一些什么东西来回报陆长明的好。
本身，他能拿的出来的东西就不多。
要不是陆长明因为以前的那些交情给了一个公司刚好能承受的数字，他怕是完全交不起陆长明的咖位应有的代言费。
拿不出可以回报的东西，于公于私，难免有所亏欠。
磕磕绊绊活到这个年纪，池霁早已分不清是这个世界亏欠自己的比较多，还是自己亏欠这个世界的比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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