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尤找到一扇贴着个惨白的“福”字的木门,进了间小屋,这屋里放着一张折叠床,床前架了个便携式的燃气炉,地上能看到一些矿泉水的瓶子,一些纸牌,啤酒罐和泡面袋。赵尤在一扇开在西墙上的小窗边发现了几份6月8号和9号的早晚报。地上掉了一叠彩票券,都是6月6号买的,8号开奖。他对了下报纸上的开奖号码,差了十万八千里。
赵尤从那西窗口望出去,望见的便是他先前下车的那片荒地。东墙也开着窗,他走过去再往外望,望到的是一条无人的柏油马路——这便是天欧路了,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公交站牌,跟着,他的视线越过了马路——距离这小屋两三百米外,有一堵灰墙。
赵尤出去看了看那公交站牌,站牌早就生锈了,这一站叫“天欧路北”,总共两辆车,一辆899路,早上6点开始运营,二十五分钟一班,一辆夜77,绕燕子沟环线,晚上10点开始运营,三十分钟一班,都没有高峰时间。赵尤查了下,夜77五年前已经改道了,变成绕青市城区大环线了,不经过燕子沟了,899路是五年前新添的。赵尤收起了手机,往那灰墙走去,走了没多久,月亮露了一下脸,他立即就看清了灰墙上贴着的八个大字:鸿运汽车交易市场。
他还看到了鸿运紧闭的铁闸门,里头暗黢黢的。
赵尤便又回到了他下车的荒地上,打开叫车应用叫车,他接连试了三个软件,下了三张单,半个小时内就要车,十分钟过去了都没人接单,每个软件都显示周边无车,“等待系统配单中”。赵尤便取消了订单,打了个电话给晏伯远,问他:“你在哪里啊?”
“在局里啊。”晏伯远清了下喉咙,“你在哪里?做完你的销毁赃物实验了?”
“你来接我一下吧,我发你个定位,我在之前阿发带你们过来指认的,当时发现田可人的马自达的地方,就之前你拍照发我的地方。”
晏伯远莫名其妙:“你车呢?”
“没开过来啊。”
“坏了?”
“不是啊,停在明星小区那里了。”
“那你怎么去的燕子沟?”
“打车啊。”
晏伯远挂了电话,赵尤又给郭威发消息:郭哥,能不能再帮我查一下6月5号凌晨两点到四点的时候,我现在这个位置周边发生过的通话,在这周边活动的手机信号。
他给郭威和晏伯远分别发去自己的位置,就回进了那有折叠床的小屋里,坐在了床上,发信息给晏伯远:你到了你就先下车走开,随便往哪个方向走,我会打电话给你。
晏伯远没回信息,赵尤去捡了那些旧报纸叠起了纸。他先叠了艘小船,那船底上正好是刑天翔写的一则快讯:爱琴海杀手重掀波澜,一日之内发现两起疑似案件,究竟是模仿犯还是十年前在逃的犯罪同谋?
赵尤又叠了只纸青蛙,在地上玩,玩了四十来分钟,他往西窗外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他把青蛙装进了小船里,开始叠纸球,纸兔子,纸鹤。待到那小船上载满了动物,他听到外头传来汽车引擎的声响,他抬头一看,外头车灯扫过,一辆车停下了,车上似乎下来了个人,车灯熄灭了,看不清那人的样子,看不清那人的去向。
赵尤打了个电话给晏伯远:“你人在哪里了?”
“下车了啊,往红旗桥走呢。”
“你回来吧。”
晏伯远挂了电话,赵尤出了小屋,两人在晏伯远的车边碰了面,赵尤指着那小屋说:“阿发是说在那间屋子蹲点的是吧?”
“对啊,他们在附近有好几个蹲点的地方呢,你看那边那废楼,就以前夜总会的地方也是蹲点的一个地方,一旦有车进来,一群人就都收到消息,打砸抢一条龙。”晏伯远问他,“是不是在里面,这个距离,黑灯瞎火的,确实看不清下来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赵尤说:“要是他们人多,聚在一起打牌玩游戏,车子不开车灯,说不定连车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都不知道。”
晏伯远道:“上车吧。”
赵尤上了车,晏伯远又说:“一条叫车记录都没有,公车早上六点才开始跑这里,不过保险起见,万一……是不是?明天殊乐和小晴去公交公司拿录像。”
他还道:“詹队正看5号早上两点到六点间从燕子沟出去的车,上一次查是盯着苏卫东的车查,觉得他嫌疑最大,这一次,每辆都得看。”
赵尤没接话茬,晏伯远一个人继续说着:“那人弃车之后该不会也是让朋友来接的吧?你说他会怎么和朋友解释?半夜三更跑这儿来?”
“梦游?”赵尤说。
晏伯远一个急刹车,车停在了路上,他道:”电话信号!让技侦查一查那个时间段里在这附近打出去过的电话,在这里用的手机,我们一个一个排查机主不就行了!”
赵尤拿出手机,道:“我刚才发消息给郭哥了。”
“他回了吗?”晏伯远抓着头发说,“不过也可能是盗了别人的号,用了别人的手机,不过总算是一个线索。”
这时,郭威的电话就来了,赵尤接了电话,郭威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么快接电话?”
晏伯远兴奋地直搓手:“说曹操曹操到!”他示意赵尤开免提,赵尤开了免提,晏伯远忙问:“郭哥,信号找到了吗??”
“我才看到那条信息,我这才做完人脸修复。”
“什么人脸修复?”晏伯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尤刚才发我的视频,有个阴影里的人脸,他让我修复一下,提一下人脸啊,赵尤,我现在发你啊,就先粗略做了一下,我感觉能看出五官来了,这视频哪里拍的啊?我得去现场同一个时间采一下光,采一下环境,反正你先看看,我回头再精修。”
“这是幸福街的水晶酒吧附近。”赵尤说,“那麻烦您了啊。”
晏伯远看着赵尤:“什么视频?拍到了谁啊?”
赵尤和郭威道了再见后,点开了他发来的一张图片,那是张男人的人相,五官还算清晰,只是眼神很模糊,头发也像色块似的贴在他额头上。晏伯远抓起赵尤的手机,眼睛都直了:“这不就是张立吗?”
赵尤说:“6月5号凌晨12点20分左右在幸福街水晶酒吧附近拍摄的一段视频里,他出现了。”
晏伯远拍着大腿大笑:“铁证!他这个时间不在工厂里,这不就证实了你的猜想??”
赵尤说:“3号凌晨幸福街街尾那起劫案你还记得吗?”
“就你推测张立为了测试能否利用和自己身形相似的黑衣人混淆视听干的那起案子?”
赵尤给晏伯远看大强3号拍的视频,直接滑到了张立出现的时间点:“也拍到他了。”
“靠。”晏伯远却突然把视频拉到了开头,“这是聚众斗殴吧?人抓了吗?”
赵尤没接话,晏伯远重新发动汽车,把手机还给了他,嘴里念叨着:“我拜托你能不能有点正义感,你说你干吗当警察……”话一出口,晏伯远就自己打了下自己的嘴巴,“算了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不过小赵,我们以后能多沟通沟通吗,信息能多共享一下吗?”
赵尤用力点头,晏伯远用力瞪他,赵尤笑了。晏伯远却突然一阵沮丧:“张立要是没死,这视频一放给他看,他肯定什么都招了。”
“你说他伪造现场的时候,什么都往包里塞,如果是这样,那车钥匙也应该也会出现在那只双肩包里对吧?那他如果按照你猜想的,下楼时遇到了304案的凶手,那么短的时间里,他不太可能从包里翻出车钥匙,开了车锁啊……”晏伯远自言自语:“一种可能,车钥匙不在包里。张立伪造现场的时候肯定是以入室抢劫的小偷的逻辑来行动的,我们很少听到入室抢劫偷车钥匙的,对吧?车钥匙会不会是他临时决定拿的?得去打听打听田可人的车钥匙平时都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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