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帮我良多,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没多想便答应下来,心道也不会比辅导小妹功课更难了。
于是那天下午放学后,我一如既往前往空教室练琴,一推开教室门,便见到了翘着椅子腿,百无聊赖转笔玩的冉青庄。
我走到他面前,客客气气做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季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可以问我,我会尽力为你解答。”
冉青庄扫了我一眼,放下椅子腿,两手交叠往桌上一趴,闷声道:“你练你的琴,我睡我的觉,别烦我。”
一开始,他的态度便极不配合。虽说每天都会按时到空教室报到,却从不和我交流,也不做作业,就只是睡觉。
老师也好像对他放任自流,秉持着一种他只要不惹事就谢天谢地的态度,从不过问我的辅导情况。
我一般会留到七点再走,而当我琴弓一收,冉青庄便也伸着懒腰起床,背着书包先我一步离开。
起先我也纳闷,不明白他做样子给谁看,后来才知道是做给他奶奶看的。
老人家可能也明白冉青庄不太好管,知道学校找人每天放学给孙子辅导作业就特别高兴,有一次下雨来学校送伞,拉着我的手谢了我许久。
后来冉青庄退学,我还去他家找过他,发现他奶奶已经过世,而他不知所踪。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古怪的轻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在了阳台门上,一下将我的思绪从旧日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我没有开灯,戴上眼镜,穿了拖鞋下床查看。
阳台木门轻轻向内打开,外头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腥咸的海风卷着发丝,从楼下带来一些嘈杂的声音。
这么晚了,楼下怎么这么吵?
刚想探头下去看个分明,才踏出一步,口鼻便被一旁探出的大掌牢牢捂住,脖子上贴上冰凉的触感。
烟草的味道混合雨水的腥味窜入鼻腔,我睁大双眼,惊惧下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身体僵硬到连呼吸都要暂停。
夜黑风高,暴风雪山庄模式,孤岛杀人事件?
脑海里短短几秒闪过许多东西,乱七八糟,莫名其妙。
“别出声。”对方将我推进屋里,抵在墙角,压着嗓子道。
这声音……
我一下抬起头,借着外头的微弱光线,与对方四目相对。
冉青庄估计也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我,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脖子上的匕首稍稍移开了些。
这才12小时都没过,我们就在一个奇怪的地点再次相遇了。可他为什么会三更半夜出现在我的阳台上?越想越觉得我可恨,来杀人灭口吗?
不等我想更多,外头由远及近地传来了拍门的声音,像是有人查房。
捂着口鼻的力道骤然加重,冉青庄盯着房门方向,神情有些焦灼。
“开门开门!”
“别睡了,快开门!”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冉青庄身上的肌肉一点点紧绷起来,仿佛一头进入了警戒的豹子,随时随地准备跃起攻击。
那些人是追着冉青庄来的。才刚起了这个念头,冉青庄便松开对我的桎梏,拉扯着将我一把推到了床上。
我摔进蓬松的床铺里,还没反应过来,他便骑到我身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帮我。”他喘息着,快速脱掉上衣,松开了裤子,神情中透着紧张,语气却很冷静,“今晚过后,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
我的大脑被这一连串的突发状况塞满了,一时运作不佳,不能很清晰地明了他的意思。
然而还不等我说什么,冉青庄便开始扯我的衣服,动作太急,把我扣子都扯脱了两颗。
“开门!”这时,查房的人也正好到了门外。
隔着衣服,能感觉到冉青庄的匕首正顶在我的侧腰,仿佛一种警示,让我不要乱说话。
“快开门!再不开门撞门了啊!”
拍门的声音更大了,冉青庄无声地朝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回答。
我仰躺在他身下,咽了口唾沫,扬声询问:“什么事?”
屋外那人重重拍了下门,道:“进来看一下,你快点开门!”
“现在,不……不方便。”
“他妈的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别腻腻乎乎,快给老子开……”
外头一静,忽然换了个男声,更沙哑,也更冰冷:“把门撞开。”
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冉青庄重重抿了下唇,单手扣住我的手腕,将我两条胳膊举过头顶,低头咬住了我的脖子。
凌乱狭小的单人床上,冉青庄露着肌肉紧实的上身,压在我的身上,而我胸口衣襟大敞,胸膛剧烈起伏着,因为不明原因弓起了腰。
当我的房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踢开时,呈现在来人眼前的,便是这样一幅暧昧的画面。
第4章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的人
冉青庄的唇摩挲着我的耳廓,用着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道:“别动。”
因为太过震撼被他咬了脖子而产生的挣扎立即静止下来,我试着放松着自己,却根本无法阻止身体的颤抖。有那么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触发了癫痫的并发症。
“幺、幺哥?”晃眼的手电灯光从门口直射进来,在我和冉青庄的面孔上定格。
我微侧过脸,避开那束强光。
“拿开。”冉青庄仍是按着我的双手,语调却陡然森冷起来,面向门外来人。
手电晃了两晃,惊慌失措地移开。
“对不住幺哥,我们……我们不知道你在……”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人打断。
“你在这里做什么?”对方嗓音嘶哑冰冷,粗听会产生一种蛇类吐着信子爬过枯树叶的错觉,正是方才命令直接破门的那位。
我稍稍看过去一眼,借着微弱的手电光,认出声音的主人就是跟在金大公子身后,与冉青庄并肩进了宴会厅的那个光头。
“我在这里做什么?”冉青庄低低笑起来,产生的震颤通过彼此相连的肢体鲜明地传达到了我这边,“你觉得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下意识挣了挣胳膊,被冉青庄不动声色按了下去,扣得更紧,腕骨都在隐隐作痛。
“唔……”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吟,很快又咬着唇将声音都咽了回去。
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光头语气明显地一顿,随后用一种意外又揶揄的语气道:“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你喜欢男人。老幺,行啊。”
两人关系莫测,似乎并不对路,短短几句话,给我听出了剑拔弩张之感。
“该知道的我都会让蛇哥知道,不该知道的,蛇哥也不需要惦记。这么晚来查房,是出什么事了?”冉青庄岔开话题。
“哦,没什么,看到只耗子,可能是想溜进主屋,以防万一,我搜一下。”光头倚在门边,没有想走的意思,“不用管我,你继续。”
这怎么继续?先不论我与冉青庄并非暧昧关系,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继续”的事务,就算有,众目睽睽之下,一般人哪能继……
双唇被整个含住,冉青庄蛮横地侵入,像一柄锋锐的剑,挑断我所有思考的神经。
鼻间、齿间,全是陌生的气息,不熟悉的触感。
晦暗的环境,紧张的氛围,让我不自觉产生一种荒唐的联想。自己好像沉进了海里,在黑风巨浪中越坠越深,口鼻涌进险恶的海水,一点点残酷地剥夺我的生机。
指尖痉挛着,想要抓住什么,却被牢牢钳制住自由,只能徒劳地抓握着空气。
我震惊地、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冉青庄的吻。他就像名最敬业的演员,在观众面前全然投入,百分百进入状态,热情到让人根本无法相信我和他上一次谈话,是以我手机粉身碎骨作为结尾的。
“入夜后除巡逻人员,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规矩就是规矩,明天你自己去跟大公子交代。”
巨大的关门声将我从梦游状态拉回现实,屋内重归寂静,唯余我和冉青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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