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冉青庄什么关系?”
“我说了,我喜欢他,是我纠缠他。”
“他是不是岛上的耗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有没有另外的身份?”
“没有,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了,放过我吧……”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就连确诊癌症那天我都没这么绝望过。未知的恐惧远比既定的死亡更折磨人心。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也不知道这种拷问何时才会结束,只知道要咬紧牙关撑下去,决不能将生日宴那晚的事告诉孔檀。不然不仅冉青庄有危险,我更活不了,金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这才刚开始呢。”孔檀拔出针尖,换了根手指,威胁似的抵在指甲与肉之间,“再问你一遍,你和冉青庄是什么关系?”
我紧紧抿住唇,咬住内侧唇肉,闭上眼将脸撇到一边,已经不打算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还挺硬气。”
感觉到那针又要缓缓刺入,我不由自主因恐惧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等等,你们不能进去!”
“操你妈,跟谁说话呢!”
“滚开!”
屋外忽然喧闹起来,响起接连咒骂声。孔檀停下动作,像是被打断好事般不悦地“啧”了声,将我的手松开了。
下一刻,房门猛地被人踹开,门板应声倒地,头顶的三角灯也受到牵连,摇来晃去。
摇曳的灯光中,冉青庄踩着木门尸体走进来。
“孔檀,你什么意思?”他没有再假客气般叫孔檀“蛇哥”,而是直呼其名。
孔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退到一边,笑道:“别生气,你知道的,这是惯例,你也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为了金先生。我们不可能留一个可疑对象在小少爷身边。”
冉青庄闻言表情未有丝毫变化,沉沉看了孔檀片刻,伸手道:“钥匙。”
孔檀脸上挂着笑,摸索一阵,从裤兜里掏出钥匙丢过去。
冉青庄接住了,往我这边走来。
由下往上,他先解开我的脚铐,再是手铐。当钥匙插进手铐锁眼时,他看到了我指尖的血,面色当即一凝,拿开手铐后便拉起我的手细看。
可能是冷到了,又或者吓得连手上都没了血色,我的手微微颤抖着,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苍白,从指尖到掌心的血痕便也尤为刺目。
冉青庄抓着我的手,半天没动静,只能通过他喷吐在我手腕上灼热的呼吸,以及起伏剧烈的胸膛来判断,他情绪不太好。
“我没事的。”
我缩了缩手,他更用力地握住,正好与先前孔檀捏过的地方重叠。这块皮肉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内里还是被伤着了,从筋到肉的痛,要不是手还能动,我都怀疑骨头给孔檀捏裂了。这会儿被冉青庄不知轻重地一握,痛得我一下皱起脸,没忍住闷哼出声。
冉青庄松开手,盯着我的手腕陷入沉思。
他这个样子让我多少有些不安:“冉……”
一个字才出口,冉青庄毫无预兆地霍然起身,凶猛扑向一旁的孔檀。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内打起来,掀翻了桌子,很快引来外头的人。
“幺哥,都是兄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别打了!”
“幺哥,有话好说!”
我急得不行,偏又挤不进去,只能眼睁睁看众人将他们死死架住,再远远分开。
冉青庄短短时间已经从地上拾起一把匕首握在掌中,就像头被激怒的野兽,黑冷的眸子中一片肃杀,蠢蠢欲动着要将孔檀饮血啖肉。
孔檀身手并不如冉青庄,除了开头几下还有招架余力,后头连挨了好几拳,这会儿被人架着都是龇牙咧嘴的,显是伤得不轻。
“放开!”冉青庄五指一松,匕首自由落体,掉到地上。他挣了一下,后头的人便不敢再架他。
他拍拍胳膊,拂去上头的灰尘,冷声对孔檀道:“你再敢动我的人,我不管谁下的令,绝对会让你十倍百倍的还回来。我忠于金先生,忠于大公子,但我对你的忍耐有限,你最好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
说完,他往我这边看过来,伸出手道:“过来。”
众人视线便一下集中到我身上,其中以孔檀的叫人尤为心惊胆战,阴毒、险恶,令人防不甚防。
心脏狂跳着,我快步过去一把握住冉青庄的手,被他拉着离开了简易房。
到了外头才发现,四周全被树木包围,似乎在密林深处,门前只有一条向下的土路不知通往何方。人工开辟出的一大片空地上,除了关我的铁皮小屋,还零散地停着五六辆车。
我几乎贴在冉青庄的身上,紧握着他的手,一刻不肯松开。仿佛松开了,他就要把我再次丢在这恐怖之地。
冉青庄牵我到一辆打着火的吉普旁,让我先上车,随后从另一边上了驾驶位。从后视镜里看到,冉青庄带来的人陆续上了后面的两辆车。
吉普一动,后头的车很快也动起来,安静有序地往山下行去。
第14章 你忘了?
一下车,陈桥就快步迎上来,满脸的担忧。
“柠哥你没事吧?”他上上下下打量我,没看到我手上的伤,但看到了我脸上的巴掌印,立时惊道,“我操,打人不打脸,蛇哥疯啦下手这么重?”
之后,他便一直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贴身小弟的义务陪在我身边,才害我遭遇这些。垮着脸皱着眉,看起来比我还受伤。
无论哪个角度讲,这事怪天怪地怪孔檀那颗卤蛋都怪不到他头上,况且我预感就算有他,孔檀也是不会客气的,大不了两个一起绑。
“没事,都是小伤。”我安慰他。
“把车去停了,有事明天再说。”冉青庄走过来,将车钥匙塞给陈桥。
“哦哦,好的。”陈桥乖乖接过钥匙,“那幺哥、柠哥你们今晚好好休息。”
直到踏进家门,回到相对熟悉的环境,我的神经才算彻底松懈下来。
瘫软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我垂下脸,闭上眼,佝偻着静止在那里,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像个梦,一个光是回想就足以让人从心底里发出恶寒的梦。
一阵翻找过后,冉青庄坐到我身边。
我睁开眼,就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个急救箱。
他将箱子放到茶几上,从里面取出一支酒精棉签,示意我伸手。
“前阵子我们的生意出了点问题,孔檀怀疑有人通风报信,最近一直在严查这件事。”
冰凉的棉签轻柔地落在我的指尖,伤口其实很小,血早就凝住了,也不再痛了,只是有些痒。
我控制不住地蜷缩了下手指,被冉青庄又掰回去。
“动什么?”他抬眼。
我眼睫一颤,底气不足地吐出一个字:“……疼。”
他垂下眼皮,然后棉签就更轻,也更痒了。
可能是看在我受伤的份儿上,总觉得他对我像是有了“温度”,说话做事都不再冷冰冰的了。
静了片刻,我想起他的话,重拾话头道:“他……怀疑你?”
孔檀今晚虽然绑的是我,但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和冉青庄有关,与其说是怀疑我,不如说怀疑冉青庄。
“他不是怀疑我,他只是恶心我,毕竟你名义上是我的人。”冉青庄将棉签丢进垃圾桶,从急救箱又取出一块创可贴,把我那根受伤的手指包了起来。“好了,这两天别进水,应该不会留什么后遗症。”
针戳进去的时候虽然疼,但其实伤口也就针尖大小。想来孔檀也知道要是真掀了我的指甲,就把冉青庄得罪狠了。而且那样我也没办法再教小少爷大提琴,金辰屿怕是要骂死他。
弯了弯处理完伤口的食指,除了弯曲的时候有点刺痛,问题不大。
冉青庄在急救箱翻找一阵,拿出一支凝胶给到我,叮嘱道:“还有这个,睡前记得涂脸上,明天就能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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