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景被人说怕了,成绩好要被质疑,成绩差要被议论,他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应许本来还操心小孩儿上了高中也过得不快乐不开心,但好在景儿调整的很快很好,换个角度想,一个新环境同时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在医院门口上了出租车,白知景贴在应许身边,声音里藏不住的雀跃,眉飞色舞地说:“我感觉高中还挺好玩儿的,有天晚上我们营搞接力赛,我跑最后一棒,本来我们班都落后了,我嗖嗖嗖就冲出去了,过弯我一个俯冲,来了个弯道超车,最后三十米我两手臂摆的贼快,一个劲儿冲刺,最后给我们班跑了个第一名,牛不牛?”
应许把他有些长的碎发捋到耳朵后边,笑着点头:“厉害啊小帮主。”
“那可不,”白知景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我就和那飞毛腿导弹似的。”
“现在连飞毛腿导弹都知道了?”应许见他开心,自己心里也高兴,“知识挺渊博啊。”
“王科和我说的!”
一说这个,白知景又来劲儿了,往应许身边又挪了挪,俩人本来就靠着,这么一来甚至紧紧贴在一起,白知景说话时候手舞足蹈的,手臂总是擦过应许的上身,应许有些不自然地偏过些头,把车窗往下摇了一点。
白知景毫无察觉,自顾自地说:“......他是个军事迷,什么枪啊坦克啊都知道,还说了特多前苏联打战的故事,我觉得除了井飞飞,他是我最喜欢的人了,我还在考察他们呢,把他们纳入野熊帮,那咱们帮派可了不得了,你是医生,井飞飞是数学家,王科是战术大师,我是指挥官,大宝是打杂的,齐活了!我的野熊帮即将在一中做大做强,高中就是人才培养基地......”
应许听他絮叨着新同学新生活,情绪变得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是真的为白知景感到开心,像白知景这样明亮的孩子,本来就该拥有最好的一切,有志趣相投的好友,有无忧无虑的人生;另一方面,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几分失落和无措。
等到景儿体验过了五光十色的高中生活,还会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往老姜胡同跑吗?还会那么依赖他吗?还会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毫无保留地告诉他吗?
应许忽然口干舌燥,他知道自己挺自私的,他怕白知景做了别人的太阳,就再也不愿意做他的月亮。
“景儿......”应许忽然转头看着白知景,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
“啊?”白知景眨眨眼,忽然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把脑袋靠在应许肩膀上,“你是不是担心我往后就不理你了?那怎么可能呢,我对你最好了,以后我也对你最好,也对爷好,对英姿一般好。”
应许心头一暖,抬手摸了摸白知景毛绒绒的头顶:“谢谢你,景儿。”
“你可真能瞎想,”白知景语重心长,“都大学生了还不让我省心呢,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感觉你就和我儿子似的,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儿子啊......”
“......”应许一腔的感动都没了,没好气地推开白知景的大脑袋,“黏乎乎的热不热,离远点儿。”
“什么人呐这是,”白知景不高兴地嘟囔,“刚才还一口一个景儿叫得好听呢,应小许,你可真能过河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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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把白知景送回碧水阁,白知景耍赖非要应许背,出了电梯到了家门口,白知景让应许把他放下来,说要营造一种身残志坚的氛围。
家里准备了小龙虾大餐,迎接熊孩子军训回家,白知景单腿蹦跶着,给了他爸他爹一人一个熊抱,嗷嗷着说我好想你们好爱你们我是全世界最爱家的小孩儿!
尚楚差点儿没被白知景给勒死,费了老大劲儿才把嗷呜叫的白知景推开,白知景金鸡独立,表情沉重地说:“老爸,老爹,我在里面一切都挺好的,也没受什么伤,走路也很利索。”
“那就好,”白艾泽就和没看见他那腿似的,转头和应许说,“小许,一起吃饭。”
“不用了叔,”应许说,“爷在家等我呢。”
白知景着急了,跳过去扯着应许:“应小许能给我证明,我真的挺好,也没受什么伤,我这人你们也知道,性格比较隐忍,有什么伤痛我都自己扛,从不爱张扬,也不和家里人说。”
他说完冲应许使眼色,意思是让应许替他说。
“景儿,你懂事了,”尚楚欣慰地点点头,“那就不说了,开饭吧。”
“......”白知景掐了应许一把,“我不让应许说,应许非要说,应小许,你可真不懂事!”
应许差点儿笑出声,用拳头虚掩了下嘴唇,清了清嗓子:“尚叔,白叔,景儿这脚崴了,我带去医院拍过片子了,没什么大事,景儿建议在家卧床静养三天半,因为周四下午有体育课。”
白知景挺满意,美了没两秒就朝应许瞪眼:“你怎么胡说呢!咋成我建议的了,明明是医生建议的!”
“既然景儿那么坚强,那医生的话也不用听了,明天周一是吧?照常上课去吧,”尚楚转脸问白艾泽,“你是他爸,觉得呢?”
“嗯,”白艾泽也点头,“景儿的个性比较隐忍,我想他也不愿意让老师同学担心,就去上课吧。”
白知景都要气哭了,扯了扯应许衣袖:“你说句话啊!”
应许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我觉得还是静养比较好。”
白知景给应许比了个大拇指。
应许接着说:“能在网吧静养就更好了。”
“......靠!”
白知景反应过来了,应许这是和他爸他爹两个老不羞的一块儿臊他呢,他抬腿就是一脚,丢下句“你们三个大学生怎么合伙欺负高中生呢,把我整伤心了都”,接着拔腿跑进自己房间伤心去了,腿脚特利索,跑出了奥运短跑冠军的水平。
应许笑着摇了摇头,刚要告别离开,尚楚从客厅里取出一个黑色盒子:“上周有朋友送的,我们反正也用不着,你带回去给爷,看能不能用上。”
“行,谢谢叔。”
应许没有多做推辞,不用打开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应该是些名贵的保养品补品之类的。这么多年来白家帮了应家很多很多,老姜胡同的房子是他们的,爷出事那年也多亏了他们出面平事;前年爷做了一次肿瘤切除手术,尚楚和白艾泽前前后后帮他们垫付了十多万。
这些应许都记着,即使是每一笔小到几十块钱的费用,应许也牢牢记在了本子里。
白知景一直都躲在房门后边偷瞄呢,等应许走了,他探出一个脑袋:“应许走啦?”
“走了,”尚楚瞥了他一眼,“少爷,你不是抑郁了吗?”
“治愈了,”白知景嘿嘿笑了两声,又和尚楚说,“爹,你下次再给应许送东西,你先咨询咨询我的意见。”
“哟,”尚楚还挺稀奇,眉毛一挑,“我们家少爷有什么意见啊?”
“你不能拿那么大个盒子装,看着多贵啊,”白知景撇嘴,“你弄个塑料袋啊,让我带去胡同,我就说是我路边看见买的。”
白艾泽显然没想到自己家没心没肺的熊孩子会注意到这些,朝尚楚轻轻一笑。
“应许脸皮薄,”白知景撅着嘴分析,“你别瞅他看着挺成熟稳重,其实可让人操心呢!还有点儿爱吃醋,我说我上高中交了好几个朋友,他都担心我不和他好了,心思忒重!我们是大人,得多关心他才好,晓得不?”
“晓得了晓得了,”尚楚冲他勾勾手,“过来,给你剥虾。”
白知景一声欢呼,冲进了他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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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白知景和宋宝贝在小区花园会面,一道坐公交上学。
班里人见了白知景都特热情,白知景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美滋滋地在位置上坐下,井飞飞崇拜地盯着他:“知景,你可真棒,你联欢会上见义勇为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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