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光看着啊,”白知景急的嗷嗷乱叫,一没留神大脚趾踹在了床脚,痛的他眼冒泪花,“快快快!帮我找找。”
白艾泽不动如山,抿了一口热咖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白小白!白艾泽!”主卧那边传来尚楚的喊声,“我那个大黑熊胸针呢?怎么找不见了!”
“衣帽间第二格抽屉。”
白艾泽应道。
“没有啊我操!你赶紧滚过来帮我找找,我头发还没吹干!”尚楚嚷嚷。
白艾泽闻声眉头一皱,立即转身朝主卧去:“先把头发吹干,不许犯懒。”
白知景:“......”
刚才还大言不惭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他老爸白艾泽,正轻声细语地哄他老爹尚楚:“好好好,我帮你找,肯定找到,你好好吹你的头发......”
白知景坐在床沿,抱着受伤的大脚趾,感觉脚趾头虽痛,失去父爱的小心灵更痛。
他愤愤掏出手机,给应许发了条消息:“我命令你立即赶到我家,寻找我丢失的领带!”
应许回了他一串问号。
最后白知景在床垫和床头柜的缝隙里找到了那条领带,深蓝色真丝面料,浅银色细线勾出格纹,稳重且不失少年人的活泼。
这是白知景人生中的第一条领带,是应许送给他的高中毕业礼物,尾部内侧绣着他名字的缩写——BZJ。
白知景高考结束那天收到了这份礼物,当时他以为这三个字母的意思是是“不正经”,于是十分严肃地对应许说:“在这么一个正经的日子里,你怎么送我一个这么不正经的礼物呢”,气的应许当时就往他脑门上糊了一巴掌。
今天就是毕业典礼,白知景昨晚上把这条领带揣在怀里睡的,做梦还梦见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开场白说的是“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早上好。
请允许我做简单的自我介绍,大家看到我领带上的这三个字母了吗,这就是我的名字——不正经。”
他说着说着给自个儿在梦里说乐了,结果一觉起来把领带给睡到了床缝里,还在上边睡出了一块口水渍。
白知景心疼了好几秒,眼瞅着时间实在来不及了,也没功夫清洁那一小片水渍了,对着镜子把领带打上,又穿上西装外套,做了两个深呼吸。
操!怎么还有点紧张!
想他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打过群架,翘过课,当过班干部,留过级,早过恋......他这高中几年加起来够写本大长篇小说的了,到了这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竟然还有点儿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镜子里的男孩身形挺拔,瘦削且不孱弱,量身定制的西装非常熨帖,黑色西裤衬得他双腿笔直,露出的踝骨形状分明,从脖颈到脚踝无一处不彰显少年恰到好处的力量感,像一株刚长成的小白杨,清俊利落。
白知景这两年长得很快,身高突破了180大关,随着个头增加的还有饭量,一顿能吃三大碗白米饭,就是吃不胖,班里女生都羡慕他羡慕得不行。
“还挺帅。”
白知景突然咧开嘴角笑了笑,臭美地想,“又高又帅。
白知景啊白知景,你这第一回 穿西装还真是挺英俊,活该你是个万人迷。”
“哟,还有功夫对影自怜呢,”尚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房门口,吹了声口哨,提醒道,“距离毕业典礼开场只剩二十八分钟。”
“万人迷”白知景连头发都顾不上打理,顶着一头睡乱的呆毛冲出了房门。
-
这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七天。
一中大礼堂里人声鼎沸,家长们个个穿着正式,出席这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场合。
三台过载的中央空调温度打到最低,呼呼往外吹着风,然而礼堂里人实在太多,这点儿冷气确实不太顶用。
白知景觉着自己就像被罩在一口大锅里,热的头顶都要冒热气儿了,再加一把火就是一道现成的热菜,端上桌就能开吃了。
他转了转脖子,恨不能把身上这西装全扒了,光个膀子多凉快。
他呼哧着气扯了扯衣领,刚动手解开第一颗扣子,尚楚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老实点儿!穿的人模狗样的,装逼就给老子好好装逼!”
白知景捂着后脑勺,还挺委屈:“那你也人模狗样,你也是装逼喽?”
尚楚一个堂堂警院教授,平日里最喜欢的装束就是白T恤大裤衩,遇着案子了去局里开会也是这副狗模样,这还是白艾泽在家给他收拾过的,遇着白艾泽出差,尚楚能一星期不刮胡子。
“是啊,你看你爹我装逼装的多到位,”尚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朝白知景眨了眨眼,“刚还有个女老师管我要微信,我这脸这气质,宝刀未老啊!”
这话倒是不假,尚楚年轻那会儿是被人叫“警花”的好样貌,这几年不修边幅惯了,捯饬捯饬也是个中年美男子。
“你才一个,”白知景哼了一声,“我刚才一路上来遇着好几个搭讪的呢,现在的Omega可真不害臊,胆子可真大。”
“......”在一边听着这俩父子攀比谁更受欢迎的白艾泽额角一跳,不知道家里养了两个什么玩意儿。
由于会场秩序太乱,典礼又拖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开始,老校长在台上发表慷慨激昂的讲话,白知景坐立不安,每隔三秒就扭头往门口看。
“别张望了,”尚楚揶揄,“脖子都要伸出三里地了。”
“我活动筋骨。”
白知景讪讪地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应许怎么还没来?
这可是他的高中毕业典礼啊,多么隆重盛大的日子,按理说应许肯定不会缺席的。
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就知道惦记小男朋友,尚楚心里边酸不啦叽的,故意说:“应许没来啊?不会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吧?”
“那不可能!”白知景立即反驳,“他忘了什么都不可能忘了这个!”
“还挺自信,”尚楚嗤了一声,“那他人呢?”
白知景攥着手机,他半小时前给应许发了消息,现在都还没回复。
“肯定是有事情耽搁了呗,”白知景皱了皱鼻子,“一定有急事。”
他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但同时又有另一个细微的、委屈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来。
——什么事儿能比我的毕业典礼更重要?
一直到白知景上台去领了毕业证书,应许都没有出现。
白知景和校领导合了影,年级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无欣慰地说:“多少年了,总算毕业了。”
“......也就读了四年,比一般人多读一年。”
这老头儿说的好像他滞留高中十几二十年了似的。
“你是个聪明孩子,心也善,脑子机灵,”主任这四年训白知景训的不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夸过他,“好好读大学,走正道,有时间了回学校看看。”
白知景不免感动,眼眶一热,又听见主任问他:“分估了没啊?一本有没有希望?别再回来复读了,赶紧毕业让我清净清净......”
好嘛,刚酝酿出来的那点儿感动又给憋回去了。
“去吧。”
主任摸了摸他的头顶,把他脑门上一缕不安分的翘毛按了下去,感慨道,“你刚上高中那会儿才到我肩膀,这会儿都比我个头高了......”
“我还会长个儿呢,”白知景笑着说,“下回来看您,铁定比现在还要更高。”
典礼结束了,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应许还是没出现。
白知景手里拿着毕业证书,有些失落地抿了抿嘴唇。
白艾泽和尚楚半道接到了局里电话,一个在逃毒贩在东城区一个银行取钱,被保安认出来了,毒贩捅伤两个人后劫车逃逸。
突发情况实在紧急,两人匆匆赶了过去,并排的四个座位只剩下白知景一个人。
别人拍照都有家长陪着,白知景孤零零的,怀里抱了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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