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偏离(148)
江茹收起蹙眉的表情,起身对他说:“回来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绿豆粥?”
“吃!”钟时天说,江茹变去厨房给他们盛。
钟时天一屁股坐到钟时年身边,抓着他的胳膊撒娇,“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有没有?”
钟时年转头看他,露出了微笑:“你每次去我那里都顺走一样东西,还要什么礼物?”
钟时天像个撒泼的孩子一样嚷嚷“就要就要”,赵疏遥也坐下来,问钟平北有没有醒酒的茶,钟平北就去给他泡了。
家长们走了后,钟时天抱住钟时年,毛茸茸的脑袋拱着钟时年的脸,也不说话。
钟时年心领神会,让弟弟蹭了蹭,最后忍不住把他推开了,“我洗过澡了,又蹭我一身烧烤味儿。”
之后的氛围又回到平常,赵疏遥以前的家前几年就被归为城市开发区域,一栋大楼替代了它,所以赵疏遥今晚理所当然住在钟家。
以前他都默认和钟时天一个房间,但经过今天的事,没人对江茹给他安排的客房有异议。
钟时天没心没肺的和爸妈说这在学校的趣事,把二老逗乐。钟时年松了口气,起身说了句“晚安”就回房间去了。
钟时天注意到,钟时年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时,钟平北的目光在他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
十一点的时候,江茹和钟平北也去睡觉了。
赵疏遥洗澡去了,钟时天在客厅里坐了十来分钟,然后才起身走到钟时年的房门口。
“叩叩。”
“哥,是我。”钟时天说。
“门没锁。”
钟时天推门而入,钟时年坐在窗台上,指间的烟忽明忽灭。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灯,夏日姣姣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来,像给钟时年披了一层迷蒙的纱,他的侧脸英俊忧郁,钟时天有种错觉,好像一眨眼钟时年就会消散。
“哥。”钟时天叫他一声。
“嗯。”钟时年应道,随手把烟掐了,“你今天玩了那么久,还不累啊?”
钟时天坐回去和他抵足而坐,“想和你聊聊。”
“你回来的时候都听到了吧?”
“听到关键的了。”钟时天小声说,“我要是知道了,就不介绍惠惠姐给你了。”
“何惠人挺好的1,和她交朋友对我的工作也有帮助。”钟时年笑了笑,抬手揉了揉钟时天的发顶,“我也知道你的小秘密。”
钟时天惊讶地看着他。
“你当我是瞎吗?你看疏遥的眼神,和明摆着说我喜欢他没两样。”钟时年说。
钟时天臊红了脸,他还以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咱们家这基因啊,真是绝了。”钟时年感叹。
“我是来安慰你的,怎么还绕到我身上?”钟时天别扭道,“哥,你今天怎么突然就……”
“被爸逮到了。”钟时年说,“我去厨房帮妈洗碗,他看了我的手机,里面有我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钟时天不满道:“爸怎么能随便看你手机?”
“他本来想看我女朋友长什么样的。”钟时年耸了耸肩,“结果看到了大料。”
钟时天握住了钟时年的手,真挚道:“哥,爸妈那边我来劝 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你来劝,等会儿把自己也爆了。”钟时年嗤笑。
钟时天生气鼓脸掐他的手背。
“当好傻白甜弟弟就行了。”钟时年弹了弹他的额头。
“我才不傻白甜。”钟时天不开心地瞪他。
兄弟俩聊到了半夜一点,钟时天才回到房间。
一开房门,就看到赵疏遥穿着棉质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漫画书,安静的侧脸美好得像壁画。
钟时天忽然想到了赵疏遥在他家留宿的某个夜晚,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不好,赵疏遥不愿意和他一起睡,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模样很乖巧,可钟时天已靠近就要被瞪。
钟时天走过去,从沙发后捂住了赵疏遥的眼睛。
赵疏遥仰起头,虽然眼睛被挡着,但钟时天依然能感受到温暖的视线。
“聊完了?”赵疏遥没有把他的手拿开。
“嗯。”钟时天说,他低下头,亲了口赵疏遥的嘴唇,放下手坐到他身边,“你还不睡觉?今晚得分房哦。”
“拿到晚安吻就睡。”赵疏遥虽然这么说着,却把钟时天抱到双腿间,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问:“和时年哥聊了什么?”
“说了今晚的事,他告诉我他初中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了。”钟时天说,“高中就交了第一个男朋友,还带回家了,我还见过呢,真是大胆。”
赵疏遥闷声笑了一会儿,说:“你不也一样么,高中交了男朋友,老和他睡一个床铺,在家长面前也不知收敛。”
钟时天下意识反驳:“我哪有……”仔细想想,还真是。
钟时年高中时做了什么钟时天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还蛮玩得开的,在这个房间里还发生过不少次……
他羞得回忆不下去。
“耳朵红了哦。”赵疏遥调笑道。
钟时天哼唧了一会儿,又说:“我哥还告诉我爸妈为什么会那么抵触同性恋。”
那时钟时天很小时候的事,江茹的一个表妹和一个男人结婚,几年发现他居然是骗婚的同性恋,双方闹得很不愉快,最后在男方决绝的刺激下,女方跳楼自杀了。
这一直是江茹的心病,就算她从不提起,可从她对钟时年十成不赞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怪不得……”赵疏遥喃喃。
“我一直以为爸爸妈妈他们在这方面很开明。”钟时天有些郁闷道,出柜从来不是他的困扰,因为他有一对明理包容的父母,他们从来以孩子的幸福快乐为决定的基准,可未料他们对同性恋有着很深刻的误解。
“江阿姨和钟叔叔会理解的。”赵疏遥安慰,“这需要时间,只要他们愿意去了解,就不会只看到同性恋的阴暗面。”
钟时天恹恹点头,“恐同夫妻生出两个同性恋儿子,真荒谬。”
赵疏遥失笑,“比这更荒谬的事儿都存在。”他把钟时天抱了起来,走向床铺。
“喂!”钟时天搂住赵疏遥的脖子,错愕羞赧。
赵疏遥边走边说:“嗯,确实胖了点儿。”
还说我胖……
钟时天生气的扯赵疏遥的脸蛋。
赵疏遥把他放在床上,就像在对待一个公主,深情款款的吻了吻他的眉心,“晚安。”
钟时天的心脏跳得飞快,小声说:“晚安。”
次日早上,钟时天下楼看见钟时年和赵疏遥坐在沙发的一边,钟平北竖着报纸坐在另一边,双方聊天,居然是赵疏遥做中间人,简直是一大奇观。
但也能看得出来,经过一个晚上的冷静,钟平北依然不能看开。
吃完早餐,江茹和钟平北出门了,钟时年虽然休假,但自主加班,带上眼睛又是无往不利的大律师。钟时天和赵疏遥坐了一会儿,也出门了,他们去了荣昌路,那里不再是偏僻阴暗的街道,老房子全都推倒重建,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已经没有了记忆中的模样。
“你家夏天特别凉快舒服。”钟时天怀念而失望道,“躺在地上吃西瓜,别提多爽了。”
“那我把这栋楼买下来,推了重建我们的房子。”赵疏遥说。
钟时天惊谔地看着他,“开玩笑吧你?”
赵疏遥点头,“开玩笑的。”
钟时天:“……”
“对了,你还记得我们在院子里埋下的时光胶囊吗?”钟时天问。
“记得,我们约定了十年后打开。你挖出来了吗?”
钟时天瞥他一眼,心说猜得真准。
“挖出来了,埋到另一个地方了。”钟时天说,他想起自己当年情绪崩溃的时候,跑到赵疏遥家把那个瓶子挖出来,但最终他还是没打开,因为那个时候他只想要赵疏遥,虚无缥缈的承诺和甜蜜只会让他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