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岳只感觉自己腹部一痛,他只来得及把自己传送回玉门事务府,就疼得俯在了办公桌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天地良心,谁叫宿主你运气这么差,初始就低成这样。”
团子喜君看着宿主的初始运气目瞪口呆,飘在半空摇了摇头,它这么长的寿命,还真没见过能倒霉成凛岳这样的,明明已经在副本全身而退,却因为不小心磕到膝盖而导致连锁反应,身上剽出个大伤口呲呲冒血。
也许是因为技能烧血过于难以判断,于是掉血机制自作主张地给了凛岳一刀,反映在□□上的伤口居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腹部贯穿伤。
本着对宿主的同情,喜君默默调低了宿主的全息真实模拟程度。
“……你先把紧急回血药丸给我。”
凛岳感觉疼痛逐渐平息,他知道喜君应该是调整了他这个账号的全息真实模拟程度,他颤抖地伸出手,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法吃回血食物,只能用治疗药剂代替。
喜君连忙从玩家背包里掏出一个紧急回血10%血量的药丸,一边碎碎念“你这个销售冠军对公司业绩相当重要可不能死”,一边把药丸扔给凛岳,围着凛岳转来转去。
凛岳没时间搭理喜君,他一把吞下药丸,感受着游戏中瞬间加血量的治愈药品化为温和的力量开始修复他的伤势,比起君荧这样的奶妈大佬来说有些过于慢了,但至少是在逐渐变好。
凛岳叹息一声,心道这都什么破事。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倒霉到极致,没想到命运非常愤怒地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倒霉根本没有尽头。
工作正堂的电子数据门因为来者的高权限自动打开,喜君在电子数据门闪烁的第一时间就没义气地消失不见,留下凛岳和从电子数据门进来的浮白大眼瞪小眼。
副将的银印拥有全边区唯一自由进出工作正堂的权限,凛岳百密一疏,差点忘了这点。
“哎呀,浮副将怎么来啦?”
凛岳连忙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直起身,压下伤口带来的磨人疼痛,嘴角勉强勾起和平常一样的笑意。
我怎么到哪里都是当社畜劳工的劳苦命……受伤了还要应付小孩子。
凛岳在心底流着宽面条泪感叹。
虽然已经调低了游戏真实度,但是伤口依旧散发着持续不断的痛意,好在凛岳是个相当能忍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凛氏家族里忍耐多年抓住时机成为豪门家主。
“……我是来提交兵部报告的,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何工作正堂里有……血腥味?”
不知道自己被认定成小孩子的浮白依旧是没好气,他走到办公桌边将需要凛岳盖章的报告放下,眉峰却蹙起来。
在战场上与魍魉怪物厮杀数年的副将对血腥味再熟悉不过,可当他去寻找血腥味的根源时,却怎么也无法寻找其踪迹了。
浮白警惕地看向凛岳。
“如副将先生所见,我现在正在批改四部的公文,至于血腥味……工作正堂怎么可能有血腥味,想必是浮副将多虑了。”
凛岳依旧笑眯眯且看不出半分心虚地回应道,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
他甚至迅速反应过来用真言力量形成屏障锁住伤口,不露出任何端倪。
浮白本来还想再刺两句,比如:“谁知道你又藏着什么坏心思”,但是冷不丁地对上了凛岳的眼睛,那些锋利的话瞬间顺着喉咙融化回心里。
那是一双,甚至称得上干净的眼睛。
玉门的镇关将军身上的一切颜色都烫的可怕,只有那双眼睛,是永恒不变的极淡的冰蓝,荡着清凉的,微雨般的温柔,与玉门的凛冽黑红军装完全不一样。
好像只有那双眼睛,是真正属于他的色彩一样。
浮白没再说话,他环顾四周,工作正堂的所有摆设就那样明明白白地列在他面前,实在是没有什么能隐藏东西的地方。
浮白转向凛岳,准备等待对方盖完印拿走兵部的报告留作档案,却猛地意识到什么。
他的五感一向敏锐,那一瞬间绝对不是错觉。
既然不是因为其他偏黑暗的原因,比如这个不知是正是邪的镇关将军正在折磨反对他的人,那么那血腥味的来源……
不会就是面前这个家伙吧?
之前对话时对方明里暗里无所谓自己生死的态度涌上脑海,无端地让人感到愤怒。
虽然他想要为卓宾前辈报仇,随时随地准备杀死面前的新任将军,但是……
但是对方这是有着要赶在他前面把自己折腾散架的意思啊?
想到这里浮白瞬间顾不得对方是自己的上司,也顾不得如果刚刚的血腥味真的只是错觉他又要怎么办,他只是冷下脸来,猛地向前一步,握住了凛岳拿将军印章的手腕。
玉门将军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依旧是温和地看着做出逾矩行为的副将,没有半分恼怒。
“……怎么?浮副将难道反悔了,现在就想把我取而代之?”
凛岳甚至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看得浮白又是一阵火大。
浮白靠近了距离之后,才发现这位玉门将军竟然一直在竭力掩盖自己受伤的真相——刚刚的血腥味,明明就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脉象虚浮,一看就是受伤之人。
浮白冷着脸,死死盯着凛岳,试图警告对方赶快说实话,然而读圣贤书长大的浮白低估了对方的厚脸皮程度,后者就那样很自然地看着他,没有半分和盘托出的打算。
最后还是浮白最先败下阵来,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你……受伤了?”
他用别扭但严肃的语气问道,浮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位玉门将军身负土地赐福,是足以与少司命等级的存在相抗衡的镇关将军,还会受伤。
这家伙又到哪儿,去做了什么?难道又是杀了谁?被人临死前反扑了?
“或者说,你又做了什么?”
浮白显然又把凛岳想到了反派的位置上,后者都不用思考就知道现在浮白心里在想些什么,凛岳用略带无语的声音道:“我说什么都没做,浮副将就信吗?”
浮白怔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幽怨?
“——算了,不论你做的什么打算,先让我看看。”
浮白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扔到一边,病人为大,当务之急是赶快治伤,刑部监狱里的犯人都有权利享受医疗,没道理还没被定罪的镇关将军要忍受伤痛。
“等等!浮副将,我至少是个镇关将军,你——”
凛岳拉住浮白的手臂,试图打消对方的想法。
浮白翻了个白眼:“谁家将军只拿红黑双色发带系头发?还天天只穿军装制服?你都这么随便了,我也放肆点怎么了?”
无论是T360还是T361都在凭一己之力养无数吞金兽的凛岳无奈地扶额:“你这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浮白挑挑眉,没搭理凛岳上前一步,凛岳在心里大喊你怎么还真打算动手动脚呢,想拦下对方的动作却因为虚弱变得欲盖弥彰。
满级大号想做的事情不是凛岳区区一个82级能拦下的,浮白看着年轻玉门将军有些尴尬的神情,后者今天没穿略显厚重的燕功卫军装制服大衣,只是一件黑红立领垂胡窄袖长衬衫,腰间垂下的半透明黑纱与麒麟印花长衫分叉下摆叠在一起,在外套了件水墨渐变短马甲,有点古制劲装的意思,显得更为干练年轻。
浮白第一次意识到,这位被魔化过度的玉门将军,其实外表年龄和他差不多。
虽然看上去不过刚刚弱冠,但能成为镇关将军不可能只经历二十春秋,背地里说不定是个不好说年龄的老东西。毕竟在悬海,司命纵横,每个人的真言能力不同,年龄这东西,变成了最不好说的事。
但不论如何,受了伤的人就是需要治疗。
浮白将自己内心涌出来的不知道是怜悯还是悲哀的情绪塞回去,心道自己真是闲的,这位新任玉门将军哪需要这种柔软的同情一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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