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君荧。”
凛岳向她伸出了手。
君荧瞬间把自己之前想的要摆脸色给凛岳一个教训这件事忘记的清清楚楚,在看到凛岳熟悉笑容的那一瞬间,君荧就冲了过去,丢盔卸甲地趴在凛岳怀里大哭起来。
“你吓死我了——!你真的,真的吓死我了!”
君荧感觉自己真的要撑不住了,她果然无法接受任何一个同伴毫无生机地躺在她的病床上。
“对不起……”
凛岳轻轻拍着少女的头发,闭上眼睛,任由复杂的情绪占据自己的大脑。
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们哭了。
七天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而且……我真的,真的很想活下去。
另一边,晚上担心凛岳睡不着的萧然三人挤在湘夫人曾经的居所院子里,湘夫人离开没有很久,但是这座失了主人的府邸已经开始变得形容枯槁,四长的杂草遮蔽了原本精致雕撰的地砖,连带着这里曾经主人的全部痕迹。
执夷看着高高挂在天际的弦月,还没来得及唉声叹气,便收到了来自命运之轮的启示。
“将军现在在君荧医师的药方下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常命天轮送来了新的消息。”
执夷叹了口气,他一黑一白的眼睛在夜色下明亮无比。
“来自云上之国的消息,常命天轮,要我去一趟山海边区。”
“山海?这么急?”
赛雷内拉神情紧张,有些疑惑地开口:“不是说……凛岳前辈就是你需要找的那位司命吗?为什么还要去山海?”
“常命天轮的意思,我也不清楚。”
执夷摇了摇头。
“不过说不定只是位置错了,我不应该在这里将怀表交给凛岳前辈。”
“好,我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件事要去确认,确认完了就和你一起去。”
萧然点了点头,既然是常命天轮的告示,湘夫人也在弥留之际让自己一定要照顾好执夷,那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更何况君荧给出的,凛岳需要的一味稀有药材也产自山海,未央城储量不多,他们的确有去山海帮忙进货的必要。
“放心好了小蝴蝶,凛岳前辈那么强大肯定没事,你有没有发现咱们不管什么时候去冒险都能看到凛岳前辈的伪装身份?说不定这一次也是,要猜一猜这一次谁是凛岳将军吗?”
执夷勉强笑着,试图活跃气氛。
但前辈倒下的身影依旧刻在每个人的心底,没有人开口回应。
第100章 易区支援
杨少言想要传递的信息终究没有传递出去。
他刚刚发给了自己的师父,便被深居简出的太虚观观主以此事不宜过度宣言的理由推了回来,停下了去找其他镇关将军帮忙的脚步。
杨少言不理解师父是什么意思,本来想着第二天和萧然几人汇合后另做打算,但没想到,在第二日于内阁附近找到萧然几人时,三个人正气氛凝重的看着彼此。
那日因为皇城异样的突然迸发,萧然几人都没来得及向彼此阐述自己隐藏的秘密,便匆匆赶到未央城中心。
杨少言心道这几人气氛如此奇怪大概也是因为没来得及及时解释,要知道人类下定决心可是很艰难的事情,上一次被未央城的血池事件打断,再次开口就需要重新组织新的勇气。
杨少言勉勉强强在心里告诉自己大家都不容易,刚想开口宽慰几句,却发现那三个气氛诡异的家伙目光所指的都是一样的方向。
杨少言转过头,看到了被浮白在身后追着,脚步匆匆跑向内阁会议大厅的凛岳。
后者脚步虚浮,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因为身体依旧虚弱。
杨少言:“……老天,他昨天刚进了医院,君荧小姐还真是妙手回春,现在就健步如飞了。”
赛雷内拉冷笑一声:“首徒兄弟此言差矣,这家伙就是单纯又开始逞强了而已。”
执夷讪笑着:“哈哈,浮白副将,还真是辛苦了啊,哈哈。”
萧然抱着自己的刀,在心里感慨凛岳将军还真是劳碌命。
谁能想到昨天晚上还倒在医院的病床上被岐黄门著名医师君荧医师疯狂抢救的人,现在居然在和浮白副将玩追逐战?
凛岳的身影很快溜到了呆愣在原地的四人身边,他一手拉过萧然一手拉过杨少言,试图用两个年轻人帮自己抵挡浮白的怒火。
“好好好!将军阁下,你居然宁愿找外援也不和我好好解释为什么今天从岐黄门医院走出来……”
浮白看上去更生气了,他手指在虚空中一握,看上去要祭出自己的真言武器,但是挣扎片刻,看着躲在萧然身后讪笑的,脸色苍白难看,眉宇间都因为昨日的意外变得脆弱的上司,最终还是冷哼一声,指尖只抓住了些许白色的光点,终究没把那柄斧子拿出来。
“我的好副将,如果不是你一开始就摆出一副要杀人上位的严肃模样,我才不会躲的。”
凛岳哼哼两声,伸出食指晃了晃,他站在萧然和执夷几人身后,好像有了莫大的底气。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浮白翻了个白眼,面色严肃到发黑地看着凛岳,嘴角似笑非笑,他一挥手,白色的真言结界被布下,感觉下一秒真的要谋杀上司上位了。
“我错了!”
凛岳见好就收,双手合十,猛地低下头,一副非常虔诚认错的样子。
“但是你们真的太夸张了点,只是一些小问题而已,根本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凛岳摊开手,非常无辜地抿起嘴,像一只优雅舔毛的小狐狸。
浮白感觉自己已经幻视到了凛岳的狐狸耳朵轻轻抖动的样子,那人冰蓝色的眼底还潜藏着一丝游刃有余调笑外表下隐匿的很好的不安,如同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只能尽力伪装出做什么都得心应手的全能。
愤怒与担忧充斥的心底瞬间被柔软的情绪侵蚀,浮白深吸一口气,愤愤道:“真拿你没办法。”
他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自从上司改成凛岳之后就一直在无法控制地做这种无礼的行动,把君子五德扔到了一边。
“凛岳前辈,有些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哦。”
被凛岳拉到身前的执夷干笑两声,感觉自己已经被玉门的副将先生拉上了黑名单,萧然和赛雷内拉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纷纷赞同地点了点头,显然昨天也不想让凛岳继续这样下去。
“是的,凛岳前辈,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倒下去的时候多让人担心!”
赛雷内拉挥舞着权杖,面上全是后怕。
凛岳将军是她见过的最灿烂的灵魂之一,这样为了自己所守护之地鞠躬尽瘁的人不应该遭受任何痛苦的是,虽然因为活性天尊的存在一切不可避免,但是……
但是……
但是至少,至少不要这样不在意自己。
赛雷内拉想到遥远西洲大陆上,那位收养过自己的,西洲最尊贵的王上,也是毫不在意自己,受伤了,生病了,从来不在意,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机械般,仿佛已经失去了痛苦的能力。
一个人究竟要经历多少足以摧血磨骨的痛苦,才会失去对痛苦的感知,放任自己如同工具一般,磨去全部对自己的在意?
赛雷内拉不由自主地沉痛感慨着:凛岳沉睡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保全自己,存活下去,那可是生物的本能,就像进食一样,是生物发自基因深处的本能。
但自己的母上,与面前的凛岳将军,却都一边对他人温柔着,一边残忍地将匕首捅向自己。
“……你们不要说的好像我是一个自虐狂一样……”
凛岳讪笑两声,他想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却发现每个人的眼底都认真的可怕。
那是绝对不能被随意掠过的严肃,这几个人把自己灵魂深处的善意抛出来给他,并且放任他做出自己的选择,随意处置,这样的信任和善意不应该被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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