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由的颜色和芬芳。
她们已经几天没有接客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也许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时间……
泗山盗果然如同传闻中的那样,是侠盗,未曾侵扰过她们,这让她们对未来的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等她们到了泗山地界之后,就一定,可以做一个普通女子了。
怀着这样的期待,她们努力忘记脚底下传来的钻心疼痛、忘记酸痛的四肢,固执地跟着前方的队伍。
至于费言为何改变了主意,绝不是紫月的话触动了他,让他想到了自己过去的初心,他只是觉得紫月眼中的期待太过碍眼,让人如鲠在喉,坐立难安。
这种期待,根本就不该存在。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他在心中有些恶劣地想,等紫月等人到了泗山,就会绝望地发现,他们这行人,根本就不是她们想象中的侠盗,她们会哭泣,会后悔,这种期待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紫月也就不能再用这种让人心烦意乱地眼神看他了。
而若是她们在路上没有跟上他们,放弃了,那他便可以心安理得、毫不犹豫地将她们杀死,彻底丢下这堆累赘。
于是费言心中便同样出现了一种期待,期待着紫月她们何时放弃,期待着她们到达泗山后会有怎样的绝望。
总而言之,一行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地上路了。
泗山路途遥远,众人昼夜不休,每日只休息一小段时间。
忽有一日,费言感到腰间已长久未响的铃铛一阵震动,倏忽之间就化作了一道白光,朝天边飞去,费言若有所思。
正当他思索之时,突然看到一个属下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
“大哥,我最近感觉旧伤复发,酸痛难忍,咱们,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下啊……”
费言冷眼看着他:“你刚受伤时,都没感觉酸痛难忍,硬说不要紧,催着我赶路,怎么一段时间过去了,反而酸痛难忍起来了?”
这汉子便讪讪地退下了。
费言刚训斥完那汉子,便又看到了一个属下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
“大哥,我近日咳疾发作……”
费言:“……”
费言:“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咳疾?”
“大、大哥……”
费言转过身,竟然看到了自己的二弟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震惊道:“二弟,怎么你也……”
“咳,大哥,你也知道,我腿脚向来不好……”
……
费言还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屈辱地答应停下来休整的建议,毕竟他也不能无视那么多兄弟的意见,虽然他知道他们的这些理由都是借口。
果然,女人,就是祸乱之源!
而女人们听到可以休息的消息,都发出一阵欢呼。
隔老远,费言还能听到姑娘们如银铃般的笑声,而再看自己这里,只有一群汉子在“嘿嘿”傻笑,一副蠢样,让费言都不忍看。
包裹里的伤药又少了一大堆,估计又是被哪个蠢货给拿走了。
费言越想越心烦,索性拿起自己的武器,去林子里练刀。
好在,也有几个同样对自己一脸蠢样的同伴看不过眼的弟兄陪他一起练刀。
然而即使在林子里,费言也难以远离他的烦恼,他听到姑娘们开始唱起歌来,声声悦耳,欢快而婉转,像是林子里自由歌唱的百灵,他还听到了紫月的声音,即使是在一群姑娘中,也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以至于他的刀法也越发杂乱无章。
树叶簌簌而下,费言也越来越心烦意乱,只好安慰自己,等她们到了泗山,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
姑娘们却完全没感觉到绝望,反而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虽然一路赶路辛苦了些,却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她们更期待到达泗山地界后的日子了。
一路行来,有这样凶神恶煞的泗山盗在前头,也无人敢来欺辱她们,遇到的男人个个都对她们畏惧不已,正眼都不敢看她们一眼,这不禁让她们感到有些新奇,有些狐假虎威的稀奇感。
虽然因为赶路太久伤了脚,但泗山盗却送了她们上好的伤药,过去细嫩的脚掌就在这样的受伤、愈合、受伤、愈合中生出了厚厚的茧,她们的体力也渐渐增长。尽管体力与泗山盗们还不能相比,但好在这些汉子会在她们跟不上时停下来休整,这样走了一路,竟然没有掉队。
这群泗山盗毕竟是人,吃喝拉撒总是免不了的,这日费言便带着众人来到一个偏远小镇。
镇上有一酒肆有独门配方,酿出的酒能香飘十里,费言一众人入驻了酒肆,酒肆的客人纷纷闻风而逃。
至于小镇上的官员,看到这一伙凶神恶煞的人进入小镇,早就龟缩在自己的宅子里不肯出来了。
这小镇位置偏远,不提镇上的官员会不会去县上报信,就算报了信,县里的官员恐怕也会唯恐避之不及地将这件事压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昌国官员的惯例了,不说昌国,其他诸侯国也大致如此。纵然这县里当真派来了人,或者把消息上报给了都城,费言却也不惧,凭这小镇的偏远位置,等都城来人时,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诸人皆逃,费言等人也没阻止,酒肆老板却想逃也逃不了,他被两个汉子看住,战战兢兢地招呼伙计给他们上好酒好菜。
一个伙计大概是太过畏惧了,上酒的途中不小心抖了手,酒液便全部洒在了一个泗山盗的裤子上。
那盗寇面容顿时变得狰狞,拔出自己的刀正要砍向这伙计,却见不远处一个圆脸姑娘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似的瞪圆了眼睛,他便勉强冲伙计露出一个笑容,将自己的刀放在桌上:“看什么看,没看见老子的刀被你弄脏了吗?还不拿块布来给老子擦刀!”
那伙计差点没被这盗寇狰狞的笑容给吓死,忙不迭去拿干净的布,只是迷迷糊糊中还在想,明明自己弄脏的是那位爷的裤子,怎么那位爷反而要去擦刀呢?
见圆脸姑娘又露出放松的神情,这泗山盗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要命,自己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怎么刚刚就鬼迷心窍地收了刀呢?
这泗山盗心中郁闷自不必多提。
而圆脸姑娘也继续放松地吃起了饭,刚刚果然是她误会了,泗山盗虽然看起来凶狠,但实际上却不会乱杀人的。
费言虽然视这些女子为拖累,但也不屑于对她们干什么,一路上也算是包吃包住。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便要离开了。
费言喝下了最后一碗酒,对酒肆老板淡淡道:“你这里的酒,很不错。”
酒肆老板如履薄冰地挤出一个笑容:“客、客官过誉了,能被客官夸奖,是老叟的福气……”
费言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银子,酒肆老板眼睛都不眨了,眼睛死死盯着银子转。
苍天在上,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费言把银子扔到了桌子上,一行人便离开了酒肆。
见这一行强人离开,酒肆老板及伙计这才瘫软在地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只是看到桌上沉甸甸的银两,酒肆老板心头又喜滋滋的。
若是这帮强人每次来都给那么大的银子,那再来几次他也不介意啊。
只可惜,费言一行人离开酒肆后就径直出了小镇,再没回来过。
他们继续朝着泗山赶去,泗山盗和姑娘们的关系也肉眼可见的融洽起来。只是在姑娘们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在他们逃出汇阳城那一天,在密道出口,这些人为何发笑呢?
有大胆的姑娘前去问了,却没有一个泗山盗肯告诉他,这便就成了横贯在姑娘们心中的一个不解之谜。
泗山盗们笑而不语。
大概是因为,一群穷凶极恶的强盗居然也是被人期待着的这件事情,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稀奇了,以至于他们不自觉地想让这个荒谬的假象再维持多一段时间。
尽管他们知道,假象始终就是假象。
那么便晚一点,再戳破她们的幻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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