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猫静静地看着他,无机质的眼眸仿佛能看出森鸥外的一切思量,森鸥外不得不正经起来,他叹了一口气,依旧有些埋怨。
“老师,我和师兄同样是您的学生,也不要太偏心嘛,您看,您都给他送去了那么大一个侦探,还有……”说到这里,森鸥外停了一下,他没有选择继续说出晶子的名字,“好吧,我也知道港口黑手党的局势不明,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需要人手不是嘛?而且我只是和太宰君做了个交易,你情我愿的交易——毕竟,有那位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勉强太宰君,否则等待他的就是世上最猛烈的报复。”
说完,森鸥外又忍不住酸起来。
“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还真是意外地坚固呢,所以说,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一个真心实意又无比强大的幼驯染呢?唉,我居然只有我自己在奋斗,唉,想想就觉得无比的心酸,酸得晚饭都不想吃了……”
“……”
空旷的房间里没有回应,森鸥外重新抬起头,窗边空无一物,得到承诺的三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
疯犬一样的港口黑手党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一个月过去,秋意渐浓,街道更萧瑟了,就连学校都不得不停止教课让学生们自主避难。
因此,明明只是个高中生的安吾不得不夜以继日地在异能特务科加班,好不容易抽空回家补个觉,结果才到家,躲在角落的黑川弟弟猛地冲了过来,一边大哭一边说:“哥哥他被港口黑手党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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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森鸥外(爆哭):老师你看师兄有乱步,种田有安吾,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我一个能和檀真昼搭上关系的人都!没!有!!
夏目老师:……这怪得了谁?
第43章 “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
逢魔时刻,骄阳褪去灼热,遗留一点血红的光辉,奄奄一息的,不甘退去的勉强照耀在地面上。
港口黑手党总部,压抑凝滞的气氛从大厅蔓延到五栋楼的每一处,太宰以助手的身份跟在森鸥外的身后,走过五步一岗十步一查的黑手党成员,来到位于某一层的医生诊室。
门阖上,压抑的气氛暂时褪去,太宰百无聊赖地坐在唯一一张病床上,就听到森鸥外问他,“怎么样,这样的黑手党还习惯吗?”
“就那样吧,”太宰环顾着四周,简洁的近乎刻板的医疗室,似乎完全没有遗留森鸥外的个人痕迹,“无趣又沉闷,是真昼完全待不惯的样子。”
森鸥外顿了一下,就像没读懂这层言外之意一样,微微笑了起来,“毕竟檀君是风,风吹不起来就不是风了。走吧,我们该去给首领检查身体了。”
太宰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
森鸥外一边收拾检查身体的器具,一边随口抱怨着:“真是的,虽然是不应该说这些话,但果然还是忍不住想和别人谈谈心啊,最近的首领,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不爱检查身体,更令人担忧的是他身上的老年病越来越重,已经到了透支生命力的程度,却完全没有收敛脾性好好修养的意思,真是太让医生苦恼了。”
抱怨的话语留在了医疗室,拉开门又是一个完美的谦卑的私人医生,森鸥外领着太宰登上顶层的首领卧室,荷枪实弹的防卫人员站满一个长廊,为首的防卫长警惕地看着陌生的太宰。
“这是我新收的助手,他会协助我处理首领的病情。”
防卫长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但依旧在谨慎地检查了两人的随身携带物品后,才通知放行。
穿过长廊,来到沉闷的室内,先是听到了暴躁的斥责声,听声音仿佛是关于猎杀红发少年的事情,很快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森鸥外和太宰等候了片刻,看见一个白色长发的穿着执事装的青年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青年,一不留神就能埋没在人群中不见踪影的那种。
太宰的目光随着他移动,直到他走出这间首领卧室。
随后,他们代替那个青年走进首领卧室,室内比室外还要昏暗沉郁,靠坐在床上的老人四肢枯瘦,白发稀疏,脸上枯败到青筋突起,凹陷的眼窝里,仅有那双眼睛还透露着他身为恶徒的凶残和暴戾。
就是这样一个人,黑夜的暴君,横滨的恶徒,他妄图破坏一切违逆自身之物的意图已经超越人类的领域。
“首领,今天感觉还好吗?”
森鸥外带着和煦地笑问好,然后循着他的目光解释了一下太宰的存在。
首领对这样弱小的孩子并不十分感兴趣,很快收回了目光,并开始询问自己的病情,他很关心自己的病情,或者说,他很关心自己的寿命,就像越老越害怕死亡的普通的老人一样,费尽心力的求取生机,唯一不同的是他手握利刃,容不得别人辩驳。
照例做完检查,森鸥外捡了好听的话哄劝好首领后,他们退出卧室穿过长廊,重新回到那间医疗室。
踏进医疗室的两人都没有即刻开口,冷峻的目光巡视着室内每一寸领地,确认没有人进来并放下什么窃听装置后,才放松下来。
“真是辛苦的工作呢,要不是他们给得多,我可能就真的不来了,太宰君觉得呢?”
“是嘛,但是我觉得森先生你适应得挺好的。”
这样的回答换来了森鸥外的两声嘤嘤嘤,他重新坐下来写病例,太宰就在房间里把玩那些仪器,过了一会儿,森鸥外又问:“有什么感触吗?”
“你是指看到了一个该死之人挣扎求生的丑陋模样吗?”
太宰的言辞很犀利,哪怕身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也百无禁忌。
森鸥外隐晦地看了他一眼,十分明白他有说出这些的话的资本。
暂不提站在他身后的檀真昼,就是他本人那些令人畏惧的洞察力和应对能力都足够他游刃有余地混迹任何地方——所以说,他和檀真昼从来不是谁庇佑谁的关系。
他们是互相照耀的两颗钻石,每一颗都是足够震惊世间的存在,当然,他们聚集到一起时,只会更让人惊叹。
“求生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能,”森鸥外叹息道,“虽然……尽管我也这样觉得,但我身为医生,我不会否认或是轻视一个人求生的本能……说起来,太宰君,你为什么总是在入水呢?”
太宰侧过头看他,沉默在空间里蔓延。
就在森鸥外觉得不会得到回答时,太宰说话了。
“我曾见过一个人,他在很冷的地方经营着一家点心铺,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他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劳作,但最后,他被他照顾了一辈子的儿子杀死了……”
森鸥外一时哑然,又听到太宰继续说。
“我还见过一个虐待女儿致死的渣滓暴虐地炸死警察,因为他觉得没能救回女儿是警察的过失,还有那些位于高层食古不化玩弄同伴的咒术师,”鸢色的眼眸被压低,灯光照不进他的眼底,“所以,你真的觉得‘活着’这件事是有什么意义吗?”[6]
人类的卑劣与荒诞就像一场沉睡不醒的噩梦,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笼罩其上的,是迷茫而又绝望的压抑和禁锢啊。
森鸥外沉默了很久,那一瞬间,他就好像看到了一个不愿向世界妥协的灵魂。
他忽然就明白了,不是他在河里捡到太宰,而是太宰在河里选择让他捡到,所以,这就是一个月过去,他至今都没有等到檀真昼找上门的原因吗?
“所以,你是因为这样才选择和我合作的吗?”
太宰笑了起来,变换出一种可爱的,小孩子才有的幼稚表情——他总是这样,总在锋芒毕露时立刻收敛。
“你怎么会这样想,”太宰摆摆手,尾音拉得长长的,“我只是想让真昼能随时随地买到他想买的大福而已。”
*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距离安吾下班回到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因为加班太过,他不住地捏着疼痛的鼻梁,而被他领进屋的黑川永太终于抽抽噎噎地说完了事件的经过,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天生红发的关系,他们被港口黑手党成员暴力围捕,他的哥哥为了不让他被抓走暴露自己被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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