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也太过分了!为什么这个米花町犯罪率这么高啊……”
“不管怎么样,请不要再吃甜了,这是我毕生的请求了!!!”
艰难塞进一张被炉的病房阳台,三个半大少年盘腿而坐,吃了一半的大桶手工冰淇淋桶不合时宜地摆在中间,解冻的水珠凝在三把勺子的握柄上,边上还摆着小半框不知道谁送来的小半袋橘子。
“为什么,”乱步鼓起脸,为自己的爱好正名,“粗点心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檀真昼痛苦地捂着胃,“这是我们已经接连吃了半个月点心的问题!”
一旁的太宰趁着两人对谈想去挖冰淇淋,但手还没伸过去就被檀真昼按住了,他顿了顿,选择原地开炮,“嘛,真昼好可怜,应该已经忘了小青龙是什么味道了吧,我起码还吃了好几顿蟹肉饭呢……”
带点怜悯的语气成功打出暴击,把残血的檀真昼击倒在桌上——所以说,他为什么会跟这两个剧本精玩猜猜乐呢?
檀真昼忍不住开始回想。
随着冬日渐近,气温越来越低,连最爱往外闲逛的该溜子太宰都延长了待在屋里的时间,这致使他们不得不寻找能够平衡三个人智商的消遣游戏。
什么摇骰子猜点数,扑克牌比大小,百科全书选页背内容,甚至去手术科解读病症,能玩的他们都玩过了,无一例外他都输了,可见一个人的脑子是真的有极限的,玩不过就是玩不过。
想通的檀真昼只颓丧了片刻,就决定要好好原谅自己。
午后,因为天气好,马不停蹄忙了半个月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邀请他们一起去吃冬天的第一顿寿喜烧,完美地帮助他们解决了吃饭艰难的问题。
对比于乱步的兴致勃勃,一向在吃饭上没什么心得的檀真昼则心情一般,他对寿喜锅都没有特别的喜爱,但现在只要不是吃甜点,哪怕是茶泡饭他也会感恩戴德的吃下去的。
萩原研二选的店是一家老牌店铺,店小但口碑好,食材便宜新鲜,调制的酱料也足够鲜美,萩原研二什么都吃,太宰和檀真昼则偏爱里头的萝卜,而乱步和松田阵平则差点为了抢两块肉打起来,除了吃到一半时后座发生乌龙情杀命案之外,一切都很好。
吃完一顿饭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街上到处都是彩色的霓虹灯,结伴的行人笑闹着走过,檀真昼瞥见街头竖立的巨大圣诞树才意识到今天是圣诞节。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捧出三个礼袋递给他们,是三条同款不同色的围巾,乱步的是墨绿的方格子,而太宰的是白色,檀真昼拆开自己的礼袋,发现自己的是黑色。
“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所以选了这个,啊对了,新年也快到了,你们有什么打算吗?”萩原研二一手勾住松田阵平,“我和这家伙打算正日那天去神社祈福,你们要一起来吗?”
约定正日出行后,正好时间也不早了,松田阵平提议要先送他们回医院,但三人因路线不同婉拒了。
道过别,走过拥挤的街头,檀真昼把收到的围巾围在脖子上,转过头看到刚吃饱的乱步不知道从哪里又抱回一袋热乎乎的粗点心,而太宰则怒火冲天的满地逮小樱花,温暖的围巾搭在他们的肩上,某一刻,细雪从天而降,与欢庆的街道融成一体。
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之后,又接连下了几天雪,天气变得更冷了。
新年到来之时,约定好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来接他们了,但乱步和太宰还窝在床上一步都不想挪。
卡在天色亮起的最后时间,他们排上了神社祈福的队伍。很快的,轮到他们,他们依次投下一百日元,摇动摇铃许下愿望,之后又各自去挑了御守,乱步甚至还求了一支签。
太阳升起,驱散浓重的雾气,他们坐上车离开时正是人群最喧闹的时候。
大雪又下了一轮,放在被炉上的橘子正式售罄,冬天也快过去了。
赶早的樱花长出了花骨朵,挂在枝头将绽未绽,同样在爆炸案中受伤的警察还打着石膏躺着,而医生却宣布檀真昼被炸弹冲击波震断的肋骨们都长好了,是时候该出院了——虽然他们早就溜出去不知道玩过几次了。
出院之前,主治医师正为檀真昼做最后的检查。
“你的身体恢复速度非常快,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这两天就能出院了,那么,现在你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或者有疼痛感吗?”主治医生问。
檀真昼想了想,形容了一下,“脚踝以上,膝盖以下的地方偶尔会觉得疼。”
“但是你的小腿上并没有受伤……”医生闻言皱起眉,他翻开手里的案本,找了一遍又一遍,忽然恍然大悟,“哦,等等,你这个年纪,小腿酸痛应该是生长痛,你要长身体了,平时要多喝点牛奶,多吃点肉和蔬菜。”
医生温和笑着,也许是看檀真昼长得好,离开前忍不住又多叮嘱了两遍多补充营养。
檀真昼应承了下来,目送医生离开后,回过头看到了两张呆滞的脸,乱步还算好,太宰已经近乎石化了。
于是,那天中午,他们讨论该去哪里吃饭时,小鸟胃的太宰毫不犹豫选择了从不吃的猪排饭,还一定让店长给他多上两杯牛奶。
从没见过这样自觉吃饭的太宰,檀真昼有被感动到,就是太宰吃饭时能不要瞪着他就好了。
因为不差钱,檀真昼选了早樱开花的那天办理出院手续,购置的被炉早两天就送给了萩原研二,现在三人两手空空走得十分轻松。
碍于米花町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医院一向是市内最热闹的地方之一,三人仗着身体灵巧穿过人群,出门前与两个西装革履的社会人士擦肩而过。
料峭春风,温柔的阳光落到身后,三人顺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医院内,西装革履的社会人们穿过问诊部门,走进相对安静的住院部。
“半田君,虽然你是第一次负责辅助监督的工作,但身为前辈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即将要去见的夜蛾先生是界内最有名的咒术师之一,半年前轰动一时的北海道津轻地区的咒灵暴动事件,就是由他一人竭力镇压下来的。”
穿过病房的长廊,稍长一点的中年人提点着这个他十分看好的年轻人。
穿着崭新西装的年轻人感激地应承下来,一叠声的鸣谢着。于是,中年人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夜蛾先生不是个严肃的人,而且他因为镇压咒灵暴动受伤昏迷至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外走动了,现在他醒过来,正是需要你的帮助的时候,只有一点,尽可能不要和他提起与津轻有关的后续事情。”
“欸,这是为什么?”
中年人摇了摇头,“具体的原因我并不知晓,只知道当时夜蛾先生发现了津轻咒灵与其他地方的咒灵有所不同,他对上层汇报却没引起重视,而在他决定留下的当夜,咒灵暴动了。”
“据当初跟着夜蛾先生的辅助监督所说,被压制久了的咒灵攻击性极强,却像因畏惧恪守某种默契一样,并不刻意攻击人类,除非被逼进死角。为了拔除这些咒灵,夜蛾先生竭尽全力,但遗憾的是,仍有两个他很喜欢的孩子在事件中……”中年人斟酌了片刻,换了一个隐晦的用词,“失踪了。”
年轻人领悟到了这点,沉默地点头。
病房区已走到尽头,中年人敲响最后的也是最豪华的单人病房。
“请进。”房间内传出声音。
门被打开,温暖明亮的室内,夜蛾正道看向门口,两位西装革履怀揣着紧张,整齐地向病床上年轻的一级咒术师鞠躬。
与此同时,春光明媚的街头,漫无目的的三人带着一只小樱花穿过闹市。
“有点饿了呢。”
“有粗点心,你要吃吗?”
空气沉默了一下,随后是咬牙切齿的应答。
“来一块。”
檀真昼忍了忍,没忍住。
“……才九点半,”他摇着叼着粗点心的太宰的肩膀,目光里都是震惊,“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命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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