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失去的记忆。
真有意思。
青池涟央想,他回忆自己的记忆,竟然还有假借别人的视角。
‘青池涟央’眸中空无一物,语气冷然。
“我出去走走。”
“您要注意安全呐。”
“……”
‘青池涟央’没有做答,沉默着,径直和那人擦肩而过,走了出去。
同时,那人回过头,目送那名白发青年离去。
直觉使然,青池涟央想跟着自己,但他‘附身’的人站在原地没动,他自然无法如愿。
好在,几秒后,那人似乎是自嘲的轻笑一声。
“对啊,现在哪还用注意什么安全呢?所有罪孽都消失了。”
说完,他走向书桌。
桌子靠窗,这导致人走过过去时,不可避免的能看到窗外的情景。
那窗户已经破碎,玻璃全部脱落,窗框都没了半边,楼底尸横遍野,到处是残垣断壁,路边的汽车冒着滚滚黑烟,俨然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青池涟央皱皱眉。
他认识这个地方。从边上的楼来看,这里是武装侦探社的办公室,那栋红砖建筑的四楼。
身体的主人却是对这幅情景司空见惯的模样,一个眼神都没分去,直接看向桌面。
青池涟央也被迫转移了视角。
桌面铺着一叠空白稿纸,最上面的那张,被划划写写,只勉强能辨认出十几个字。
「经年…… 跨世界之旅……可能世界……平行……虫洞旅行」
和这些脏兮兮的字相比,桌上用黑笔写的一行字被衬托的相当干净漂亮。
「昨日下午三点,‘警察先生’告诉我,世界上最后一个活人也死了,世界末日计划彻底落幕」
青池涟央看着那行字,真相呼之欲出。
原来在他失去的那些记忆里,世界最后毁灭了,是他做的。
但他只记得自己在祭奠警察先生的时候,做了那个梦,随后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太宰治的世界。
祭奠之前发生了什么?什么都没有,日复一日的写作,写不出「结局」,然后查案,没有任何特殊。
记忆被动过手脚。但是他毫无察觉,想不出端倪。
“出了什么问题。”那人喃喃自语,用食指轻轻抚过那行干净的字:“这可不是我们要的小说。”
“谁告诉他活人都死绝了的?”突然,房间中响起一个略活泼清亮的声音,声音的主人貌似不满,因为视角问题,青池涟央看不见他:“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呢。”
他附身的人笃定的说:“那个人很快也会死了。”
同时,他转过身,突然闯入房间的人露出了真面目,是个白发的青年,穿着披风,戴着礼帽,做一副魔术师的打扮,单张扑克牌遮眼,另一只眼被一道竖着的伤疤贯穿。
通过这些特征,青池涟央成功辨认出他的身份。
太宰治画过。
天人五衰,小丑果戈里。
那被他共享视角的人,是福地樱痴,还是天人五衰的另一位成员,那个叫费奥多尔的呢?
因为太宰治没画,青池涟央自然没兴趣了解其他人的长相。
但,大概率是费奥多尔吧。
毕竟福地樱痴是军人,这双手可不像军人的手。
“谁管呢。”果戈里露出个有些可怕的笑容,他突然捂住脸,肩膀抖动起来,看着像在哭,却从指缝中漏出细碎的笑声:“这个世界,是假的哦,假的!会因为纸上的几句话而毁灭,这个世界是假的!”
费奥多尔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那就祝您早日前往真正的世界吧。”
“所以啊!”果戈里送开手,声音尖细,像疯子一样:“费佳,你要努力让青池君写出可以带我们去真正的天空的作品哦!离开这个支离破碎的假笼子!”
“我尽力。”费奥多尔回答。
但青池涟央却听到了异样的声音,这声音小的像窃窃私语,含糊不清。
——“这样真的正确吗?”
这是费奥多尔的声音,但他却并未张口。
——“所有人都死了,无论是罪孽深重的异能者还是普通人,这荒唐的结局,真的是我想要的世界吗?”
——“难道到那个真实的世界去,我也依旧要将它变成这番模样吗?”
——“果戈里已经疯了,没人能阻止那个人了。”
心声吗?
青池涟央想着,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
他迅速脱离了费奥多尔的身体,这次是他本人的身体,不过费奥多尔看不见他,大概是灵体。
在直觉的驱使下,青池涟央迅速朝着办公室的门外跑去,身后是费奥多尔的声音。
这不是心声,因为足够清晰,这是他亲口通过声带震动发出的声音。
“神啊,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个神……请告诉我,拯救的意义吧。”
青池涟央听见重物坠地的声音,很闷的一声,来自窗的方向。
他没有回头,朝某条路线一直跑着。
这是青池涟央从未体会过的情绪。
目的性极强的,如果不去做,就永远也做不成了的急切。
转过这个弯,下一个方向是……左边的路口。
未经训练的双腿很快疲惫,心脏在剧烈运动的因素下异样的跳着,疯狂的好像要脱离肉体。
青池涟央用嘴呼吸着,喉咙和小腹疼的好像着了火。
在力竭之前,他看见了自己想找的。
那是一座墓碑,它坐落在一片草地正中,空中漂浮着类似萤火虫的白色光点,而他,身为青年的青池涟央本尊,静静的站在墓碑前,仰头看那些荧光。
他的腹部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浸湿中刀处的布料,不断扩大,冉冉冒血。
青池涟央听见自己说——
青池涟央想起自己说——
“警察先生,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个活人,也死了啊。”
青池涟央感觉到温热的鲜血从自己体内抽出,失血过多导致浑身无力,他捂住伤口,殷红打湿了写作的手,不知哪边更血腥,他靠坐在墓碑上,闭上了眼睛。
青白的墓碑安静的伫立,莹莹白光尚未褪去。
地上不知是谁掉的一只金色肩章,边角有一点破损,被陈旧的绷带缠绕住。
*
青池涟央从睡梦中醒来,他察觉到自己在发抖,额间的发丝全被什么打湿,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身体早在昨日半梦半醒时,就被太宰治抱着去清理过了,所以……是他出的汗吗?
青池涟央什么都想起来了。
上一个世界,他被福地樱痴捏造出的虚假真相迷惑,帮他完成了毁灭世界的计划。然后,福地樱痴告诉了他世界的真相,请他帮忙到那个真正的世界去。
再接着,就是梦中的内容了。
青池涟央清晰的记得那情绪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做什么都可以,直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彷徨和迷茫。诚然,小说家是一直抱着事件万物与他无关,游离与活人之外的心思活着的。
但当真正的,世界上所有人都因他消失之后,心中那股负罪感和颤栗却几乎要将他的灵魂吞没。
他自认并非活人的一员……但是为什么……
青池涟央从咽喉最深处溢出破碎的哀鸣,那是无意识的,却能将人搅疯的混乱。
他感觉到热,又好像冷,肺部似乎停止了运行,带来窒息的痛,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宛若被一柄尖刀反复的刺,受难者却连痛苦的根源为何都不知。
为什么……那么难受?
“青池!”
一声惊呼像划破了沉闷夜空的雷电,几秒后,青池涟央感觉到了温暖。是那种很舒服的恒温,他被人抱在怀里,就像幼时,被养母抱在树下读故事一样。
“你怎么了?”
青池涟央想,这声音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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