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有压碎肋骨心脏复苏的效果,贺任沅瞬间被气得濒死的心脏又活过来了。
别说了,他不爱听。
白清语非要说点贺任沅不爱听的:“你想把我转让给别的雇主?好,我答应他。”
“不要走。”贺任沅抓住他的手,他脑子短路了他有罪,他为什么不能直接给白清语开个茶行呢。
白清语:“晚了。”
贺任沅咬牙:“我只是想让你多认识一些人,认识到茶叶爱好者的品行多样性和动机多样性。就算你换地方上班,晚上还得回来住。”
白清语:“你行为多样性。”
这句话显然在批判某个信徒对美丽的大茶神忽冷忽热。
贺任沅:“对不起。”
两个小情侣在一旁嘀嘀咕咕,年轻人呐,一点事情就要拌嘴,越吵吵越热闹。
等回到座位时,贺任沅道了声抱歉,“有一些家事。”
余经天浑然不在意,你们吵你们吵,这壶大红袍我一个人喝。
贺任沅伸手想给自己倒一点,发现茶壶空了,手腕一僵,收了回来。
余经天问白清语:“这壶大红袍——”
白清语道:“其实只是一百年的树,在炒茶的时候加工了风味。”
余经天点头,原来如此,那几棵母树不是轻易能弄到的,这是他近年喝过最好喝的大红袍,不把白清语招揽过来实在可惜。
但他也看出来了,先前只是白清语不乐意,小年轻吵完一架,贺任沅也不愿意放人了。
“你有空可以到我那里兼职。你刚才说我们经历差不多,这么说,你家里也是世代种茶?若是你家里人都手艺高超,我也愿意重金聘请。”
白清语:“家里人不会。”只有会干饭的茶宝。
余经天叹了口气:“我喜欢喝茶,倒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而是我爷爷爱喝,小时候听他讲故事,他说当年二十不到,受了伤还染了鼠疫,后来有天有个青年人在路口施茶,很多人排队喝,他也喝了那个茶,还以为是临死了喝上孟婆汤,结果第二天糊里糊涂地好了。”
“爷爷后来回去找那个青年,没找到,他便发誓要好好做出茶事业,惠及卖茶人。”
贺任沅本来在警惕余经天打感情牌,细听却觉得不对,他看了一眼白清语的神色,觉得是真的。白清语说他休眠期醒来就有了小茶宝,休眠是因为神力耗尽,神力耗尽是因为救人,救很多人。
白清语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这个故事表现出欣喜或者骄傲,因为百年前的事情太久远,他只是做了身为茶神所能做的。
余经天讲完故事发现没用,招揽不到人才,有点遗憾。他爷爷小时候给他讲的故事,他很少对外提起,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就当着两个后辈的面提起,或许是他这一生碰见真正懂茶的人不多,如故友重逢,如忘年之交。
贺任沅忽地对这个故事表现出兴趣:“这碗茶这么神奇?那太爷爷有没有说,喝完茶之后身体有没有出现特殊反应?”
余经天回忆:“那倒没有,估计爷爷喝到茶的心情,跟我今天喝到这碗大红袍差不多,毕生都会惦记。”
贺任沅道:“过誉了,清语也是偶然间得到这一壶好茶,能入您的眼很是荣幸了。”
余经天无语,他还没开口买茶呢,这就被婉拒了。
白清语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小罐茶叶,本来准备放在贺任沅办公室泡的:“承蒙厚爱,送给您。”
感谢您与祖上对弘扬茶文化的贡献。
贺任沅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把茶叶罐子夺回来。
白清语压下了他的手,哼,敢惹茶神生气,茶叶送别人了。
“看来是贺总割爱的,我就笑纳了。”余经天顿时顾不上推辞,眼疾手快接过来一闻,便知道和泡的大红袍一样,一克千金,“我今天没白来,双喜临门。”
贺任沅却仿佛没接到余经天的暗示一般,眼神万分复杂,道:“您喜欢就好。”
白清语问:“双喜临门——”
贺任沅:“茶宝是不是该吃午饭……”
白清语:“你先别说话。余先生,双喜临门的意思是你们谈生意也谈成了是吗?
余经天:“怎么,你还怕我反悔不跟贺总合作啊?”
白清语笑眯眯道:“我不怕,您是好人。”
余经天:“那我就当个好人。”
送走余经天后,白清语疑惑地看着贺任沅:“真奇怪,你怎么合作谈成了还心情不好。”
贺任沅双手捏着茶神的脸:“你前脚送余经天茶叶,后脚就促成合作,会不会被什么天道监测到,你利用茶叶牟利?影响你的健康?合同还没签,不算正式合作,我马上取消。”
今天这场面,跟邓伯故事里书生利用茶叶讨好上峰,仔细想来并无区别。
贺任沅本来约余经天是谈正事,谈完再顺道一提把白清语塞进对方茶行实习。结果白清语意外进来,送了一罐茶叶,他看得提心吊胆。
白清语一愣,原来贺任沅是在担心这个:“不会,因为我不是出于帮你谈合作的目的送茶,我只是单纯想感谢余老一家对茶业的扩展。”
贺任沅:“真的?”
白清语:“你天天诬赖我救过你,我救过他爷爷却是实打实的。就许我送你,不能送他?”
会心一击。
贺任沅知道自己不该吃入土的人的醋,但是以后大家都要入土,都是茶神光阴里的过客,凭什么不能吃?
他嫉妒有人二十不到就遇到白清语,他切实窥到了茶神过去的人生一角,直面了神人之别,喝茶的人已是一抔黄土,茶神依旧美目如当年。
想对茶神以身相许的人肯定不少。
贺任沅冷不丁道:“他爷爷娶了两个老婆。”
白清语:“噢。”
他早就不记得排队领茶的人的模样,对他们的八卦也不感兴趣。
贺任沅深呼吸了下,语气笃定得不知道在说服谁,大胆开麦:“根据余经天所说,你救了他爷爷,但是他爷爷身上没有茶叶印记,我有,说明我们关系不一般。”
白清语听着贺任沅颠倒黑白,“那是什么关系?”
贺任沅:“至少是非法同居的关系。”
白清语:“我连百年前救了谁都记得——”
贺任沅低头亲了他一口,好了,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他不爱听了。
白清语咬了回去,但没有出血,只是便宜了贺任沅。
一个绵绵的长吻,弥补了贺任沅大红袍被人喝了茶叶罐子被人截胡的伤害。明明是送给他的,却半路杀出来一个故人,还是他自己挑起的话题。
白清语红着脸,贺任沅又改回激进的追求手段了。
还好,他对这种手段有抵抗力了。
瞧,这次就没有让贺任沅得逞舌吻。
激进对他没用。
白清语:“我要回去了。”
他走出贺任沅公司楼下,才想起,自己本来是想给贺任沅送茶,顺便告诉他自己明天要回老家。
现在还要特意说吗?显得他好像被贺任沅追到了一样,都说了茶神不跟人类报备行程。
算了,明天上车再说吧。
周六,白小茶没有上课,贺任沅便也没有入室抢劫式洗尿布,让父子俩睡个好觉。
他今天要北上开会,不愿意提前过去住一晚,只能早早坐高铁出发。
他一出门,白清语后脚就抱着小崽子出去。
他变回身份证上的模样坐动车,这次没有选择绿皮火车,而是高铁二等座,只要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南城动车站,两列动车隔着站台停靠,一辆往南一辆往北,工作人员不得不举着喇叭提醒别上错车。
白清语买了一堆吃的喝的,可能还被骗着买了一些溢价的老年保健品,但是他跟白小茶都特别高兴,坐在靠车窗的位置,放下小桌板,给白小茶吃豆花。
白小茶靠在爸爸怀里:“老板叔叔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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